他就是吃了太爱较真的亏。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能摆在台面上进行谈判，就该悄无声息地把发展的种种可能性按死在襁褓里。

启明晨也没有提昨晚的事。

他的不谈论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或是一种怡然自得。

迟望看着对面神清气爽的启明晨，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

总有机会让启明晨真真正正地待在下面，他想。

迟望虽然得知自己是个gay已经好些年，但对这个圈子的认知还基本等于零。

他也就只喜欢过启明晨一个，和其他男的待在一起都毫无感觉，所以和一般意义上的gay有些区别。

至于启明晨，应该比他对这个圈子更要生疏才对。

可启明晨表现得对两个男人亲热的事毫无障碍，这是为什么？

启明晨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该比他觉醒的时间更长吧？

为此，迟望打算对启明晨旁敲侧击。

两人出发去上班，这一次启明晨坐了他的车，从发动车子开始迟望就在思考该怎么开这个口。

你从哪儿学来的迟望最终是这么开口的。

启明晨转头看向他：嗯？

迟望咽了咽口水：就是床上那些。

启明晨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我没有刻意学过，但是你这么问他又停顿了一下。

前方正好遇到红灯，迟望紧张地停下了车。

是暗示我的技术还不错么？启明晨补完了后半句。

迟望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启明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颜无耻了？

不对，近半年来，启明晨厚颜无耻的程度就一直在刷新。

启明晨面色不改，继续说：我觉得有些反应是自然而然的，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所以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迟望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你讨厌做这种事么？启明晨看向他。

这让他怎么回答？

迟望觉得车子里非常憋闷，于是打开车窗，让窗外的喧嚣泄露了进来。

他回答的时候声音很小：不讨厌。

迟望送启明晨到了公司，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车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这时才能冷静下来好好地审视一遍自己的内心。

既然他喜欢启明晨，也不讨厌和启明晨亲热，他们俩之间还存在合法夫夫关系，再有抗拒的行为就显得有点矫情了。

他觉得这是他需要克服的问题。

迟望没想好怎么克服，先计划起了该怎么学习和男人亲热。

他在网上搜索了一圈，把几部同志电影的片名记录在了手机记事本上，打算下班之后去影像店买DVD。

这事儿还必须瞒着启明晨，所以迟望跟启明晨说：刚好明天周末了，我打算回家住两天，好好陪陪爷爷，你也抽空回自己家一趟吧。

发完消息之后，迟望把这段话默读了一遍，感觉有点像自己要回娘家的意思。

正想撤回，启明晨回了消息过来：

不需要我陪你么？

那自然是不需要。

迟望斩钉截铁地回答：你陪我的时间多了去了，不差这两天

启明晨似乎被安抚到了，同意了他的决定。

迟望放心地从公司出去，开车到步行街买了DVD，然后去了趟仓库。

宁潇云仍旧留在仓库里，等他过来检查完了，再一同走出去。

今天你没有和启明晨一块儿？宁潇云问。

没，今天我回我爸妈那边。迟望说。

迟望打开车锁，看到宁潇云正站在路边打算等车，于是走过去对宁潇云说：走吧，我送你，你是直接回家么？

宁潇云意外地看着他：方便么？你不是还要回东郊那边？

迟望说：方便，现在时间还早。

宁潇云坐到副驾座上，一眼就看到放在前方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几张DVD。

他的视线垂在了DVD封面印有的电影片名上。

迟望拎起塑料袋，随手放到了后排座位上。

宁潇云笑了笑，问：你怎么突然想看电影了？

心血来潮，看着玩儿。迟望尽量保持镇定。

我看过那几部片子宁潇云又说。

迟望难掩惊讶，转头看向他。

宁潇云笑着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有段时间爱看文艺片，你选的这几部片子，都挺文艺的，看完之后让人能思考许多东西。

他选的不都是同志电影么？迟望很是怀疑。

在家里吃过晚饭之后，迟望上楼去了书房。

他反锁了房门，把投影幕打开，DVD放进读碟机里。

电影刚开场，迟望就迅速关小了音量。

开篇就是干柴烈火，即使没有外放出任何声音也足够让迟望脸红心跳。

迟望原以为同志电影和寻常的爱情电影一样，只是主角是性别相同的两个人，故事一样围绕爱情开展，但完全不是这样。

电影里的时代是同性恋情没有被肯定的时代，两位主角需要抵御无数异样的眼光，经历爱与痛，再背负着浑身伤口抵死缠绵。

迟望看完了整部电影，任凭投影幕上无声地滚动字幕，安静地靠着沙发坐着一动不动，过了许久许久。

他想起自己暗恋启明晨的那段时期，从看不到任何希望到希望彻底破灭，如今又莫名地得到了一个较为圆满的结局。

表面上他和启明晨已经在一起了，但事实上他和启明晨连恋爱也没有经历过，这让他多少有些失落。

他甚至不知道启明晨究竟喜不喜欢他。

启明晨表现得很像喜欢他，却吝于说出一句喜欢。

迟望原本是想趁这个周末好好拉近他和启明晨之间的距离，让他和启明晨的关系能跟进一步，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周日的晚上，启明晨来接他回家，他甚至想避而不见。

晚上两人洗完澡之后躺在一张床上，迟望也不再让启明晨抱他了。

启明晨并没有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能看出迟望心情不佳，并且这只在他面前才会表现出来。

他习惯独自思索，直到想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这往往会让他和迟望之间存在一段时间的空白期，导致迟望对他的误会加深。

如今他们已经结婚了，每天住在一起，他还有可能失去迟望么？

启明晨半夜忽然惊醒，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探向他的身侧，他什么也没有摸到。

这让他一时间差点呼吸停止。

他坐起身，看到从门外透进来的一丝光线。

他马上起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迟望正坐在沙发上，背靠着沙发，微仰起头，眼睛紧闭，像是已经睡着了。

启明晨走过去，弯腰搂住了迟望的腰。

迟望并没有排斥他的碰触，而是条件反射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脑袋顺从地贴近他的胸口。

启明晨从迟望身上闻到一丝酒味。

他低声问：我抱你回房间，可以么？

迟望答非所问，喃喃说了一句：启明晨，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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