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我有点意外。
然而虚界蛟却还没有说完,祂停顿片刻,又补充道:或许他也将是我用妖修秘术创造出的最后一个生灵。
我忍不住追问:为何。
虚界蛟垂眸沉默片刻,忽然笑开了:你猜猜看?只要猜对一点我就都告诉你。
我没怎么犹豫:因为初代皇天剑君。
初代皇天剑君的本名鲜为人知,但是入过剑冢的人都看见过他方碑上刻着的名字。
殷天泽。
和殷天赐只差一字。
而不止如此,皇天剑门一直有传闻,说是虛界前辈之所以为所有银蛟都赐予殷姓,就是因为初代皇天剑君姓殷。
总之这么猜几乎是不会出错的。
果然虚界蛟露出了你怎么这么狡猾的眼神,而后笑着伸手摸了摸被我捧着的蛋,轻声开口:没错,确实是因为他。准确来说,我当初会选择兼修妖修道就是为了天泽。
祂收回手,偏头看向远处绵延万里的山河。
峸鸿,修士的死亡不是在他陨落的那一刻,而是他的道彻底断绝的那一刻。你明白吗?
我微微蹙眉,没有吭声。
我不明白。
这话听着像是某些修士的诡辩,例如传承了我的道,就是延续了我的生命之类的。
幸好虚界蛟没有继续打哑谜,祂很快继续说道:当初我没来得及去救天泽,当我赶到时,他已经神魂俱散,尸骨无存。但我却看见了他尚未散尽的执念于是我尽力将它保存了下来,带回了皇天剑门。
这么多年来,那团执念都被藏在剑冢里。
我有点错愕。
虚界蛟笑了,他看着我打趣道:哎,难得看见你有其他表情,我好有成就感啊。
我:七千万年,您怎么做到的。
你知道的,念这种东西也不容易保存,寻常来说至多千年就会散得干干净净,更遑论七千万年那么久。虚界蛟笑道,我的皇天之道造诣不深,你做不到的话我就更不行了,但万幸在此前,天泽就已经闯下了威名。即使他陨落,源界依然有很多人念着他。
于是我在和第二任皇天剑门门主商量后,剑走偏锋,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保全他的残念
我瞳孔微缩,猛然间明白了些什么。
皇天剑君。虚界蛟说出这四个字后停顿了片刻。
我缓缓开口:所以每一任门主都要改道号为皇天。
虚界蛟并不否认:一来,这样能保住天泽的残念,二来,后人也能借用他的力量迅速强大。这是双赢。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蛋:那它
这个蛋是这么多年里,唯一一个成功融合了残念的存在。
虚界蛟说到这里,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祂的声音有些低沉:毕竟没有先例我也不知道结局如何。或许他在七千万年前便已经死了,我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所有期盼都是妄念;或许我能侥幸成功
他没有说下去,最后只是又笑了笑:罢了,你先当做不知道吧,就把他当作是你的小舅舅殷天赐。
我定定看着他没说话。
虛界前辈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嘘,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哦,要记得保密。
好。
*
我遵守了承诺,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时间转眼便到了十一月十一日,距离千年庆典已不足一月。
诸多宗门修士已陆续受邀前来皇天剑门,准备观礼,而岐南却依旧未能回来。
我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盯着横放在桌面上的本命长剑沉默不语。
铸剑期开始已有数月,但我的本命剑却碎得格外缓慢。按照记载,铸剑期前期大多只持续至多三月,而我的本命剑至今却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出现了裂纹。
照这样看来,或许真的能拖到千年庆典后才重铸?
嗡
传讯玉简轻微震动了一下,是戎駮长老传讯来告知我顶尖宗门中的凝香阁已经抵达大荒洲,来的修士中有凝香阁阁主。以她的身份,让寻常执事去接实属怠慢,还得我亲自去招待。
我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岐南之前盛赞过凝香阁美人多。
本命长剑上悄悄又爬上了两条裂痕。
片刻又是一条。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胡思乱想,本命剑上的裂痕很快又多了七八条。低落的情绪来得不可理喻,我甚至开始觉得本命剑上那密密麻麻的裂纹都看着糟心。
我皱着眉往剑身上盖了张我最喜欢的画,然后盯着画中的岐南发呆。
今天都十一月十一号了往年的今天
岐南为什么还没回来算了,别回来了,省得他又盯着别人看
岐南
我的识海阵阵作痛,这次居然连岐南的画像都不怎么惯用了。
忽然,一只手从我身后探出,咚地一声在画上放了两个圆滚滚的陶土小人。
只见左边的小人黑发灰眼,穿着一袭繁复的长袍抱剑而立;右边的小人黑发褐瞳,身着深青色山纹道袍,手里捧着个半透明的水晶丹炉。
它们身上都镶嵌了用银丝制成的小巧银饰,除了发冠外都一模一样,一看便是一对的。
我愣愣地看着这对小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了我。岐南含笑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你怎么又盯着我的画像看得这么入神,难道是因为太想我了吗?
我心中一颤,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喜悦如洪水般把残留的糟糕情绪冲得一干二净。
岐南!
岐南侧头在我耳后亲了一口,而后也不移开,直接以唇贴着我的皮肤呢喃道:生日快乐,我的剑君大人。我紧赶慢赶才成功在今天赶回来喜欢今年的生日礼物吗?
喜欢。
喜欢你。
26、泰山压顶
◎岐南查岗?◎
岐南抱着的手臂略微收紧了些,偏头在我的颈窝里蹭了蹭。
剑君,岐南轻声说道,万界那边,吴山灵兽养殖场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真真假假的传言一大堆,好像还有人故意引导舆论说皇天剑门在包庇他们,不然不会这么久都解决不了。
其实岐南说的还算有所保留了。
我知道那些家伙编造出的流言大多比岐南转述的更难听,有些散修自己生活不如意,就喜欢胡乱迁怒维护秩序的执法者。他们嘴里的皇天剑门简直十恶不赦,泼起脏水来简直比众生盟还要起劲。
虽然那批蹦跶得最欢的早就被抓到冬昼渊里强制劳改教育了,但还是有一茬又一茬的刺头不断冒出来作妖。
我道:无妨。相信的人不多。
好在皇天剑门在源界有七千多万年的积威,这种地位不是轻易会被动摇的。
岐南沉默下来,原本抱着我的手动了动,似乎是觉得衣服的手感不太对,于是四下摸索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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