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着桌子的地面都被他拍得裂开了,裂缝蔓延出去快两公里,直接扩散到了皇天剑门席位两边的九妖塔和玄镜宗坐席上。
庆典现场安静了一瞬,甚至连最开始大吼的人都懵了。
都都不许动!那人还是回过了神,用匕首抵着另一修士的咽喉,神色紧绷地环顾四周,不许解开禁制,不要靠近我!不然我就杀了他!
我蹙眉看向那人。
那是个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源境修士,修为在源境中不高不低,正好卡在我勉强能感应到一点情绪,却没法感应清楚的界限上。
此前似乎正轮到他与那位被他劫持的修士在空间禁制里比武论道。
终于来了。
临到关头,我反而放松了一点。我放下手里的玉简,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那修士咽了口唾沫,紧张到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他盯着我颤声吼道:你们不阻止我我就什么也不会做,等问完问题我就放了这家伙!
被他用匕首抵着脖子的人质一脸惊恐,忍不住用家乡星区的方言小声逼逼:这、这位大哥哎,有话好好说啊,您扯上我做什么
闭嘴!那人吼道。
人质哆嗦着闭嘴了。
我看着这劫匪和人质一起发抖的诡异场面,眉头皱得更紧。
这时,皇天剑君开口了:有话你可以直说,何必如此极端。你可知你的行为已经违反皇天法条?
那人受惊般将目光移到皇天剑君身上,努力用最大音量道:因为我知道我如果不这样做,你们不可能让我把话说完!
他不再等皇天剑君开口,加快语速大声质问: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皇天剑门要包庇吴山灵兽养殖场?为什么在烰辉前辈询问了这件事后就被灭了口?为什么在大家提议选人协助皇天剑门一起调查杀害烰辉前辈的凶手时,峸鸿剑君直接趁乱离开了!
瞧瞧这个诱导性极强的言论。
我冷眼看着那人,审视着他是被人利用还是故意如此。
皇天剑君冷声道:这位修士,请你注意你的言论。首先皇天剑门没有包庇吴山灵兽养殖场,只是幕后真凶的追捕需要时间,为其判罪也需要搜查他们的罪证。其次,烰辉的事皇天剑门已经给出过解释,你要装作不知情,我只能怀疑你是别有用心。最后,峸鸿剑君离开不是在提议选人协助皇天剑门调查的时候,而是在你们群起指责丹修岙添之时。他是皇天剑门的副门主,平日公务繁忙,难道还必须守在那里看着你们吵架吗?
那人冷笑:这还不是你们皇天剑门的一面之词!我只看到你们拒绝外人插手调查、给真凶留了充足的善后时间,还不给出正面回应!
皇天剑君冷然一讪:那你要如何?如果皇天剑门这些有理有据的真相都只是一面之词,那你这样连依据都没有的凭空臆测又算的了什么!
皇天剑君与那闹事者一人一句争论不休,而我却注意到岐南的指尖正亮起一道隐晦的灵力微光。
这道微光从他的指尖延伸到地面的裂缝上,又沿着地底掩埋着的、难以觉察的阵法扩散到整个庆典会场。
见我看来,他不动声色地朝我眨眨眼睛:「剑君,看看直播回放?」
我依言拿出玄镜宗法器,打开直播画面,将进度调回变故即将开始之时。
却见在这画面之中,闹事者松开了被他用匕首抵住咽喉的人质,而后两人笑着相互抱拳行礼:承让。
46、血腥戏幕
◎天罚序曲◎
我几乎瞬间就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类似的事之前他也做过,但那次只需要控制手边的一个留影傀儡,这次却要瞬间改变整个庆典现场上万傀儡的影像。
看着地面下那些掩藏着的幻阵,我忽然想起庆典开始前遇到阳极那次,就听他说岐南找他询问符阵道幻阵的问题。
原来在那个时候岐南就做好准备了。
我看了岐南一眼,因为现在许多修士都盯着皇天剑门这边,所以没有和他搭话。
说实话,用幻阵改变直播画面是有严重弊端的,因为这次不只有我们俩,知道真实情况的修士多达上千万。他们会知道直播有问题,也会因此对皇天剑门产生猜忌之心。
我很清楚他们会怎么想皇天剑门居然也这么藏头露尾?他们就这么欺骗大众?那以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样的状况?我是不是也被这么骗过?
虽然这么做确实能让源界绝大多数生灵免受谣言影响,但却会在其中最强的那一小部分人中将影响加剧。
这很难说清楚孰利孰弊
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手段。
但既然岐南这么做了,那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我保持了沉默。
场上的闹事者掰扯个没完,皇天剑君费了半天口舌都没能让那个固执己见的阴谋家听人话。皇天剑君显而易见地有点烦躁,语气也逐渐转冷。
抱歉,我稍微打断一下。岐南突然开口。
皇天剑君轻吸了口气,冷静了一点,朝岐南点了下头。得到皇天剑君的允许后,岐南才看向防御禁制内的那名修士,缓缓问道:这位道友,请问你是天罚派来闹事的吗?
那散修见开口的人变成了岐南,下意识往散修们那边看了一眼,语气瞬间软了三分:什什么?天罚?您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当然不是!
岐南微眯起眼睛,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随手丢到了地上。
噗。
明明只是玉简落入粉末堆中发出的细微撞击声,却无端勾起了人们对之前他一掌拍碎案几所发巨响的记忆,顿时齐齐一静。
因为在庆典开始前我收到了一份玉简。岐南虚点着那份玉简,眼睛却直直盯着那散修。
在场修习丹道的道友应该都知道,我会抽空回复一些寄到天宝门那里的留言玉简,与诸位共论大道玄妙。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满口污言秽语不知所谓的,我就不点名了。
这份玉简就是其中之一。岐南沉声道,它自称天罚所写,还口口声声说千年庆典上会有人闹事,并要求我如果它说中了,就当众打碎这枚玉简。当时我没当回事,但现在看来
你确定你不是天罚派来的?
还有这回事?
我没听岐南提起过,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这事发生时我还在冬昼渊里。
而此言一出,周围的上千万修士齐齐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闹事者。
我当然不是!那人恼怒道,谁不知道天罚这个组织神出鬼没从不站到台面上来,而且他们每次出现都有人会死,你看我有对谁下手吗?
岐南定定看他两眼,嗤笑道:也是,你要真是天罚,哪里会劫持无辜的人当人质。
那人面色瞬间涨红:你!
岐南似笑非笑地道:我说错了?你摆出一副正义的嘴脸质问皇天剑门,但你瞧瞧你自己在做什么?被你掐着脖子的这位小友多可怜啊,他何其无辜,要为你这自说自话的正义感被迫付出。你说我要是绑了你,去逼问你姑婶婶为什么看见有小孩掉进河里却不跳下去救人,你是什么心情?
那人面色越发涨红,而周围围观的人群中隐隐响起了嘘声。
见那人说不出话,岐南便不再理他了,转而环顾全场。
我不知道在场诸位里有没有混进天罚的人,岐南语气冰冷,我就把话摊开说了。
他张开双臂,扫视众人:我收到的玉简就在这里看起来像是留影玉简。但打碎后我也不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你们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