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暗雨回头,就看见吴父挣扎着坐起,调试了一下鼻腔前的吸氧管。
缓了几秒钟,他指着门边的小桌子,说:上面有袋水果,你带回家吃。
像是怕他不要,吴父又着急说:医院底下买的,我不爱吃水果,你直接拎走吧。
闻暗雨鼻尖忍不住一酸。
上辈子吴父回国的时候给他带了很多水果,他现在依然记得。
他动作仓促拎起水果袋,深深地埋着头,红着眼眶小声说。
叔,对不起。
把头抬起来,你又没做错什么。吴父看着他,叹息着说:我看了网上说的那些事,是我要说对不起,我没把孩子教好。
顿了顿,他道:是他配不上你。
听到这句话,闻暗雨心态瞬间就崩了,胡乱开门走出去,关门的那一瞬间他眼泪决堤,他死死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
重生以来闻暗雨从来没有哭过。
忍到现在,他甚至以为最委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最可能哭的时候也已经坚强地挺了过去。偏偏没有想到,吴父这句话还是让他彻底破防。
这一句话让他意识到,他的青春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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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深谷赶来的时候,护士说已经有人付过医药费了。
账单底下签字的正是闻暗雨。
吴深谷惊喜问:他有说什么吗?
护士说:有。
吴深谷有些忐忑与期待,问:说了什么?
护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说:这是银行卡号,他说把垫付的医药费打账上。
吴深谷期待落空,表情复杂。
打开病房的门,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刺鼻不已。
见父亲还能坐起来,吴深谷松了一口气,上前喊了声:爸。
吴父虚声说:你凑近一点。
?吴深谷以为他没力气说话,便依言凑近了听。
哪曾想刚把脸凑过去,一个巴掌便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打的向旁边一歪,额头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后头的吴为陵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拽住吴父,惊喊:爸,你干什么?!
吴父用了全身的力气来打这一巴掌,打完后心情舒畅不少,气喘吁吁说:这一巴掌我是替小闻打的。现在好了,你们俩一个不会回头,一个不会低头,断了也好。
吴为陵震惊,担忧看向吴深谷。
吴深谷扶着墙,半弯腰捂着鼻子,有鲜红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流出。
吴为陵连忙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惊慌说:哥,你流鼻血了!
吴深谷死死皱眉,闭着眼睛没有反应。
病房中的两人面面相觑,吴为陵上前拽了他一下,哪曾想只是轻轻一拽,吴深谷就像失去浑身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
鼻血涌出了更多,几乎是一股一股的往外涌,半分钟就染红大片衣襟。
吴父坐了起来,震惊问:你这是怎么了?
吴深谷没办法答话。
吴为陵慌乱将纸塞到自家大哥手上,爬起来快速按床头的呼叫铃,过程中还乒铃乓啷弄倒了很多东西。等了两分钟还是没有医护人员过来,他干脆直接跑到门外头,冲着空旷的走廊大喊:医生!有没有医生,VIP病房有人要晕倒了!
病房里一片鸡飞狗跳,嘈杂不已。
这些吴深谷却仿佛听不见,他感觉自己好像泡在了水里一般,耳膜被堵住,只能听到一些微弱又压抑的呜呜哭声。
是谁在哭?
吴深谷茫然,病房里都是男人,为什么他会听见女人哭的声音?
不消片刻,他的脑海里就像是被人划开一道大口子,有片段性闪回画面被强硬地塞入他的大脑里。
他看见自己喝的烂醉如泥,脚步虚浮的闯入一个黑压压的房间,那房间摆着两个蒲团,身着黑西服的闻洛站在门口。
这里是灵堂,你不要乱来!
他不顾闻洛的阻拦,一把推开闻洛闯进去,用力拍打着厚重棺木。
他要开棺。
闻洛大步跑进来,疯了一般阻拦他,脸上涕泪交横,哭样极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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