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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临虽然嘴上抱怨,但最后还是去拍卖会转了一圈:因为我要亲眼瞧瞧花了这么多钱的瓶子长啥样,好歹也要知道钱都花哪里去了。

时砚本来想告诉时临,离开沪城前,他又和竹老爷子做了笔不小的生意,往后他们大概率是不会缺钱的,但看时临好像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觉得十分有趣,就忍着没说。

尤其是时临这种状态,嘴上成天喊着没钱缺钱哭穷的人,回头花起钱来,比谁都不眨眼,比谁都狠,比谁都不把钱当钱的样子,时砚真心觉得非常熟悉。

但就是因为太熟悉了,才不想当下就拆穿。

这是一种非常隐蔽的心理。

两人带着青花瓷瓶子送给冯教授,又慢慢悠悠从冯教授那里回到酒店,好巧不巧,在酒店前台见到了正在办理入住的闻时薇和闻太太。

闻时薇正转身和身边人说着什么,刚好看见了两人。

时临的第一反应,给闻时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个八楼的手势,然后使劲儿拉着时砚悄悄溜走。

不可否认时砚见到两人确实惊讶了一瞬,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显然是时临的举动。

八楼是酒店餐厅,全天候开放,酒店客人可以找个位置好的地方免费坐一整天,期间还有服务员贴心的服务。

现在不是饭点儿,餐厅稀稀拉拉几桌客人,时临拉着时砚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拒绝服务,这才心有余悸道:差点儿被妈发现,要是被她老人家逮住,咱们偷跑出来的事肯定没完。

安城估计也回不去了,说不定还要被强压着留在港城。

随即又很困惑:守在那边的人没送来消息,说明他们是今天才到港城。龙港湾那边不是有别墅吗?

哥你那天说了之后我特意让人去打听过,那片儿确实有一幢别墅是咱们家的,妈和姐为何还要住酒店?让两个女人出来住酒店,身边既没有家里佣人,也没有爸陪着,简直不合常理啊!

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时砚安抚道:刚才只远远瞧了姐一面,除了疲惫倒不像发生大事的样子,妈只见了个背影,无从说起,不过人平安出现在咱们跟前,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别说,等闻时薇出现,两人才知道,还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闻时薇坐在另一边,仔细瞧瞧两人,一脸庆幸道:幸好你们跑出来的早,不用遭这个罪,大约一个月前,整个海城人心不稳,岛国人的飞机天天在头顶撒纸条,劝告海城主动投降。

人心惶惶,乱了好一阵子。爸说海城已经不安全了,国内已然有全面战争的征兆,连夜带我们出了海城,直奔港城。

刚出海城不到三天,就在报纸上看到海城沦陷的消息,有前线记者拍到的照片,真是

触目惊心。

那是闻时薇短暂的二十年人生中,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这个词所蕴含的毁天灭地的力量是多么可怕。

闻时薇说到这段的时候,眉头紧皱,整个人陷入某种艰难的回忆,忍不住双手捂住眼睛,趴在桌上低声哭泣,肩膀轻微抖动。

时砚看对方出来的匆忙,连一件外套都没穿,单薄的身躯看起来比以前更瘦了许多,默默将外套披在闻时薇肩上。

和时临二人谁都没说话,静静等着她发泄。

两人都懂,闻时薇一副明显有心事的样子,看来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情,哭一哭,发泄出来就好,闷在心里,容易将人憋成变态。

时砚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一本医学相关的专业书籍,时临则翻出他的实验笔记在脑子里进行再一次的推演。

三人坐在一起,互不相干,本来还被人悄悄关注的神奇角落,这一刻气氛显得异常和谐。

窗外的阳光淡淡的照在三人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在海城闻家的后花园,某个午后,三人聚在一起悠闲的度过了一个下午茶时间般,让人心里十分平静。

闻时薇的肩膀逐渐停止抖动,呼吸慢慢变得绵长,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再紧绷。

时临朝时砚做了个口型:睡着了。

时砚点头:让她睡。

周围人看到这边的特殊状况,不发出一点儿动静,偶尔路过的脚步声几乎轻不可闻,活泼的小朋友在家长的提醒下,用小手捂住自己嘴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三人。

此刻,整个餐厅对几人表达了他们最大的善意。

时砚为了表达谢意,写了张纸条交给侍应生,表示今天在座的每桌送一瓶上好的红酒,算作他的谢礼,充分给时临表现了财大气粗的样子。

抠门的时临面对时砚如此败家行为,这次却当没看见一般,除了觉得牙一抽一抽的疼外,脸上的表情都没变。

于是闻时薇就在港城最大酒店八楼的餐厅,趴在餐桌上,身边是她信任的两个弟弟,哭累了,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静静地睡了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积累的疲惫,恐惧,还有深深地无力,让她整个人到了一种继续下去弦就要绷断状态,一切都在这半个小时得到了缓解。

梦里没有慌乱的逃亡,没有突然发生的家庭变故,没有死在自己面前脑花迸溅出来的佣人,也没有第一次真正开木仓杀人的恐惧。

家还是那个家,国还是那个国,日子还是海城那个温馨幸福的小日子,什么都没改变,她还是闻家父母的掌上明珠,海城名媛

幸福的让闻时薇不想醒来。

时砚看时辰差不多了,和侍应生特意要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桌上。

果然,几乎在时砚杯子落桌的瞬间,闻时薇脑袋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缓缓抬起脑袋,一脸睡懵了的神情,顶着一头被胳膊衣服蹭的乱糟糟的头发,看着眼前的景象,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想开口说话,发现嗓子干哑,很自然的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

时砚指着她被压出印子的脸,轻声道:旁边有洗手间,先去洗把脸,我和时临一直在这里,有什么话咱们等会儿慢慢说。

看侍应生领着闻时薇走远,时临深有感触道:沉默了许多。

时砚合上书,招来侍应生,没看菜单,一口气报出十几道全是闻时薇爱吃的:先这些吧,麻烦跟后台厨师说,我们要快,谢谢。

这才有空回答时临的话:也不见得是坏事,人总要成长,没有人能一辈子不经历一点儿风吹雨打。

等闻时薇再次回来的时候,又是明艳端方的名媛一名,行止间自有一股大家族养出来的贵气和矜持,那是从小在金钱和众人的追捧下养出来的骨子里的骄傲,是旁人永远都模仿不了的东西。

见到桌上满满一桌都是她爱吃的菜,心知肚明的瞧了时砚一眼,什么都没说,坐下埋头就是吃,只是吃着吃着,眼眶又有些酸涩。

这次她忍住了,人可以软弱,但不能一直软弱,闻时薇想。

饭后,在两个弟弟面前,又是那个闻家活泼的大小姐。

时砚二人本就是在外面和冯教授吃过饭回来的,现在只不过是陪闻时薇,见她吃好了,两人也放下碗筷。

现在可以说说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看你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真丑!时砚一开口,就对闻时薇发出了令人熟悉的嘲讽。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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