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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薛有年说是敷衍检查人员,但敷衍归敷衍,不能完全把人当纯正的傻子啊。

华临顿时顾不上别的了,打开文档开始看。

首先,他得从头到尾看一遍,然后个人习性使然,看不明白的地方他忍不住想查清楚,而水平差距摆在那里,里面有不少的地方他都看不太懂

要死了。他心想。

华临一宿没睡,搞到第二天中午,只啃了俩面包,还只搞了一半,他都要绝望了。后面也顾不上自己的完美主义倾向了,逼着自己努力敷衍,看不懂的地方就看不懂吧!以后再说!

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批注了些什么东西。

傍晚时分,华临死赶活赶给弄完了,赶紧发到薛有年的邮箱,然后打电话给他提醒接收。

结果电话打出去,他隐隐约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熟悉的铃声

华临试探着下楼去,伸头,看到了故意不接电话给自己听铃声的站在玄关的薛有年。

你不是大后天回来吗?华临惊讶地问。

太想你,一刻也等不及,就改签了。薛有年笑着向他张开怀抱,不欢迎吗?

华临笑起来,朝他跑过去,和他抱在一起接了会儿吻,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还记得问:那张博他弟弟的厂址呢?

薛有年吻着他的脖子,一边道:我思色忘友,让朋友独自去,以后再给他赔罪。

华临靠在床头,看薛有年洗完澡出来,搁下书,问:对了,你那旧护照什么时候去拿?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薛有年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说:不用。我联系了警局,让他们帮忙销毁就好。我没有别的东西要认领,懒得跑这一趟。

大小是个纪念啊。华临还挺舍不得,他天生爱囤积旧物,尤其护照这种东西多有纪念价值啊,要不是碰上那改论文,我今天正好没事,就给你去拿了。

薛有年笑笑,俯身吻他。

亲热了会儿,两人打算睡觉了,华临忽然又想起来:哎,我突然想起,我想看看你护照,我护照上面把我拍得还挺好看的,我看看你的。

薛有年去关台灯的动作停了微乎其微的一秒,然后他回头看一眼华临,笑道:我拍得很丑,不想给你看。

华临越发好奇了:看一下,又不嫌弃你,又不是网恋。

薛有年犹豫一下,还是摇头:真的很丑,不想让你看到那么丑的我。本来我就比你年长这么多了

说着说着就自卑起来了,华临只好赶紧说不看了不看了。

等薛有年关了台灯也躺下去,华临摸索过来抱住他,忽然问:你心跳怎么这么快?不等他回答,自问自答,我天哪,你护照的照片是有多丑啊?不至于吧?我说不看就不看,我保证。

薛有年笑出了声,吻了吻他的额头,低声说:谢谢。

谢谢你的天真,让坏人得逞。

薛有年在黑暗中痴迷又忧郁地凝视着闭上眼睛睡觉的华临。

当华临告诉他那旧护照的事情时,他慌张惶恐到了极点。

他知道华临喜欢收藏旧物,像护照这种东西一定是华临的最爱。甚至,很可能华临会热心地直接过去帮他领了。

那样,华临就会看到他以前多次往返国内的记录。

不一定会想到他是回国偷偷地分享华诗城的人生中每一个很值得纪念的时刻,但他以往一直说自己很少回国。而且,万一华临把时间对上了呢?每一次他回国的时间都那么微妙,华临会不会想:真的只是巧合吗?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这种可能性,他都不敢赌。

他知道,以华临的性情,绝无可能在知道真相后原谅自己。

华临会恨他,会离开他。

而他同样知道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华临快睡着的时候,忽然被薛有年亲起来。他迷迷糊糊的,本来打算不回应这吻了,他真的困了,明天再说吧。但薛有年开了口:临临。

犹豫了几秒,华临还是勉强应了:嗯

薛有年轻声说:我这次探望张博的家人,有很深的感触。

华临无声地叹了口气,撑起打架的眼皮子看薛有年:又自责了?

薛有年却说: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有了新的、另外的感触。

这倒是新鲜了。华临问:什么?

薛有年摸索着握住他的手,与他五指交缠,低声道:你知道的,我以往是不婚不育主义者,也一度以为自己不会遇到相爱的人。我从未想过,我与你会相爱,会在一起,可世事就是这么玄妙。人类试图破译世间一切的规律,包括感情,可一切都证明这只是人类的自大、自恋、自我妄想。

华临静静地听着。

薛有年继续说:我大多数时候都在学校教书,直面死亡的时候不多,或许,因此我以往才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悬空的想法。可是这一次,我很直接地面对着张博去世后的他的家人们,他的妻子,他的父母,他未出世的孩子。

他们很伤心,因为失去了他,可是他们却又没有我想象中的绝望。并非他们不爱张博,而是他们知道未来的生活还要继续,张博的孩子会出世,那是张博生命的延续,因此他们又有了希望。

或许,繁衍并非我以往所以为的人类的贪婪与自恋,而是生命的意义所在,我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地、真实地这么意识到了。

华临渐渐从睡意中醒过来,讶异地看他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结婚生孩子了?!

薛有年看出了他的惊讶,又摸了摸他的脸,温柔地说:临临,我们要个孩子吧。

华临哭笑不得地问:你能生啊?我反正不能啊。

薛有年暗示道:总有办法的。

华临愣了下,笑容渐渐消失:你是说代孕?

薛有年没有说话,只看着他。

华临微微皱眉:不吧。

薛有年将他的手越发握紧,说:不要我的孩子,只要你的。

华临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不是要谁的问题啊,代孕犯法的。

薛有年说:我们在国外代,很多国家是合法的。

再合法它也违背基本道德。在这个问题上,华临再恋爱脑发作都仍然很坚定。

薛有年不肯放弃:我知道,但我们和那些不一样,我们可以尽可能地多补偿给女方一些钱财。

华临的脸色难看起来:你没事吧?怎么突然突然说出这么荒谬甚至是无知的话来,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一门生意,而且是一门严重违反人类伦理的、充满对女性剥削、对基本道德蔑视的生意。

薛有年见他反对得激烈,急忙说:抱歉,临临,是我想歪了,你说得很对,我不那么想了。

华临冷静下来,反过来安抚他:好了,你可能就是这次受刺激了,而且大半夜的是容易想歪,别想了,先睡一觉,白天就不这么想了。薛有年却摇了摇头,说:那个是我想歪了,但我真的很想与你组建成一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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