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半晌,薛有年拉开华临的手,去门前输密码,哑声说:抱歉,临临,我真的不知道严言的下落。我今天有点累,明天再联系你。
等明天就不知道严言还能不能救回来了!华临救人心切,挑衅地从背后推搡了薛有年一把,已经做好了开启互殴或者他单方面殴打逼供的打算,不料薛有年被他这么一撞,吃痛一声,狠狠地摔地上,过去好几秒都没起来。
淦!碰瓷都来了!
华临正要冷嘲热讽,薛有年缓慢地爬起身,却没站起来,而是靠着一旁的鞋柜坐在地上,屈膝缩成一团,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别装了,我说了,我不会信你了,我只觉得恶心。华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是告诉我严言在哪吧,薛有年,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你搞这么多事,除了让我越来越恨你,没有任何意义。其他人都是无辜的,你所谓的为了我杀了他们,就等于我杀了他们。我是个医生,我他妈的天职是救人不是杀人!你要杀杀我行吗?你杀了我一了百了行吗!
薛有年抱着膝盖,像个小孩一样,埋着头,半晌,发出了压抑的哭声。这哭声太痛苦,像绝望的声音。
华临简直不想理这个戏精,但人命关天,他不得不忍着恶心蹲下去,逼着自己放缓语气:你先告诉我,严言在哪里,我就跟你坐下来好好谈谈咱俩的事。其实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得谈,但前提是我要知道严言的下落。
薛有年没理他,继续哭。
华临心想这是没指望了,不如直接报警靠谱多了。
他正要走,被薛有年抱住了,顿时一僵,差点吐出来:你果然又是装
都不是我做的,为什么都不相信我?薛有年哽咽着说,真的和我没关系,为什么都不相信我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都要恨我
华临鸡皮疙瘩起一身,懒得理他,专注挣扎,好半天才挣脱出来,嫌弃地离他远两三步,见他还在那自怨自艾得起劲,简直无语。
半晌,华临皱着眉头,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按电梯下楼了。
他可是一刻都不想和那疯子呼吸同一片空气了,怕中毒!
回到车上,华临正要打给卢长安,他爸来了电话,就先接了:爸。
他爸的语气是异于寻常的严肃,甚至可说是沉重,问:你在哪?
华临反问:怎么了?
唉我跟你妈这边走不开,你如果没事,去找下你薛叔。他爸说。
干什么?
他爸叹了长长的一道气:他我唉还是他爸那边的事。不是这几天开追悼会吗,本来还好,他哥那边的态度是不怎么样,但也都算了,关键是开到一半,突然来了个律师,说你薛叔他爸临终前改了遗嘱,给了些股份和别的给你薛叔,分量不轻。那边就疯了,非说是你薛叔串通了律师,要不就是不知道对他爸干了什么,反正就是不认这份遗嘱的意思。一直在闹,还动手了,一群人打你薛叔一个,其他人看戏,等我跟你妈去了才拦住。
华临听到这事,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叫那群人快跑,不然要被薛有年回头阴死了。
他爸继续叨叨:然后你薛叔直接灵场做财产转赠,把他爸给他的都转赠给他哥,这才算完,但那边还骂骂咧咧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是个人都看不下去!唉,你薛叔真的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是不是叫那个美强惨?
华临:
一个热知识希望华院长知道:如果不会正确使用流行语,可以不赶这个时髦。
所以我就是要跟你说,你要没事就去陪陪你薛叔。本来我跟你妈是想陪他,但他不让,撑着还笑,说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唉!他也没别的亲人了,他看着你长大的,当你是他亲儿子,你去开解开解他,肯定比我们有用。
华临觉得自己甚至可以跪在钉板上磕一百个头,只要他爸别再把他比作薛有年的亲儿子!这令整件事情越来越变态恶心了!
你听着呢吗?华诗城说,我知道你也这么大了,不跟小时候似的黏着你薛叔了,但这时候你彩衣娱亲一下也没什么!你薛叔吧,就是性格太好了,打小有委屈都自己受着,反而让我跟你妈担心,怕他不发泄出来,憋个大的,想不开自杀了。
还能有这好事?
华临听不下去他爸歪屁股的唠叨,敷衍道:好,知道了,我就过去。
这才结束了通话。
然后华临扔开手机,系起安全带,心想:我有病才去,谁知道是不是那死变态设的局,搞不好真是他串通律师篡改遗嘱,然后又假装慷慨来个当场转赠,博个名声。
华临正要启动车子,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愣了下,赶紧接了:严言?
临哥,我刚回校,听说您和老师他们以为我失踪了,我就赶紧跟您们都打个电话说下。严言说,我之前在路上看到有人诈骗老人,本来是想跟上去确定窝点再报警,结果被发现了,他们有好几个人,把我关起来了。我逃出来后就报了警,刚补办了电话卡。
华临沉默了几秒,平静地问:诈骗犯抓到了吗?
他怀疑所谓的诈骗犯是薛有年雇的。
严言说:抓到了。警察说这伙人是惯犯了,要么偷东西要么诈骗,每次抓了关了放了又抓,好些年了。当时警察一听就知道我说的是哪些人。
哦。好,你没事就好,先休息吧,明天再说。华临说。
看样子严言还不知道U盘被人发现了,华临没打算主动说破,不然也太尴尬了,反正以后注意躲着就行。
搁下手机,华临没急着开车。他犹豫起来。
听起来,严言这事像是场意外,是他杯弓蛇影了。
虽然源头还在于薛有年自身,不过光就这件事上,确实是他冤枉了薛有年。
但是好像也没有道歉的必要,洛阳、Peter、张博的事儿可不是意外吧
华临想起华院长刚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又想起之前薛有年坐在地上哭的一幕,啧了一声。
活该。搞不好是报应。狼来了的故事,怪不得别人。
但华临坐在车里,迟迟没开。
虽然,薛有年很可能刚又是假哭,就算是真哭也是他自己的锅,但是,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啊。
我可以假装为了这次的误会内疚了、被他的哭可怜到了,趁机把台阶继续往下放,这不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华临打定主意,再次上了楼,深呼吸两口气,揉了把脸,做好对拼演技的准备,按门铃。
但一直没人应。
华临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犹豫了下,按起了密码锁。
刚刚薛有年按密码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站着,他故意偷看了记住,寻思着哪天潜进去找证据。
华临蹑手蹑脚地打开了门,见鞋整齐地摆在玄关,薛有年人却不见影。
薛有年?华临试探地叫,薛有年?
没人应。
华临头一回擅自进别人家,在玄关僵站了一会儿,终究不敢继续往里,正准备今天先撤,突然皱起眉头,脱了鞋循着那令他敏感的血腥味去到了主卧的浴室门口,里面开着灯,但没有水流声,也没有人声。血腥味混杂着刺鼻的化学气味,非常浓厚地从里面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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