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桃源人在采摘草药前,也会深思这棵板蓝根再修炼上几百年就能得道成仙了吗?
明斯年:
到最后,明斯年也没昧着良心取仙鹿茸血疗治自己的伤势,不过他倒是有意将受伤的缘由细细道来:桃溪涧与九阴岛素来不和,门派宗旨不同,一个救人,一个害命,行走江湖,弟子相互见了都要大打出手。
所以,你是被九阴弟子打伤的?
不,是凌雪宫。提到这三个字,明斯年都咬牙切齿。不过是个触犯清规戒律的臭道士,竟敢对桃源大打出手,他根本是想杀人灭口!!
清规戒律?
虞扶尘绞尽脑汁回忆着凌雪宫的门规,对道修云集的门派而言,无非是无心忘言,柔弱清净。正心诚意,少思寡欲。这十六字,若说有触犯,难道是
纵欲无度?!
他很快编出一个爱恨情仇交织的故事,桃源弟子出山历练途中,不巧遇见和九阴弟子厮混在一起的凌雪宫弟子。
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对方起了杀心,明斯年落荒而逃,苟且保住一条性命,却也为人所不齿。
怪不得要随他一起回到佛宗,掌门之命只是次要,他首先必须保命啊!
有一丝鄙夷不假,可这也是人之本性,故而虞扶尘也未多言,扶起明斯年朝立雪亭走去。
佛宗也有擅长疗愈的修士,桃溪涧感到棘手,说不定他会有法子。
后者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他根本是在质疑天下第一医宗这六字的实力,又心知他是出于好意,不爽只能噎在喉咙里,憋着怪难受的。
佛宗鼎鼎有名的疗愈佛修法号虚归,从不入禅房歇息,也不去殿前诵经礼佛,整日在立雪亭中人模狗样的打坐,也不知修为攒了多少,常常口出狂言,引得虚云大师对他无奈,虚无也是极度不满。
虞扶尘自小与他关系不错,就是因为同样厌恶着虚无,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抵便是这个意思,因此虚归对他向来有求必应,今次也不例外。
立雪亭傲立无相之巅,是为佛宗至高处,从前虚云大师讲经说法时,常会带弟子到此远眺,遥望众生百态。
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就被虚归霸占了去,粗略算来也有三五年没有下山与人相处了,因此一身僧袍与袈裟脏乱不堪,好几处都破了洞,他自己也懒得修补。
离老远听见脚步声,虚归便知是虞扶尘来了,站在山头兴奋的跳着,两手拢在嘴边,空谷传音气势磅礴。
小友啊,你可回来了
此人对虞扶尘的称呼与虚云大师相同,而不似其他佛修那般疏远。
可明斯年心里还打着鼓,他生性傲气,固执认定桃源在医术上独占鳌头,其余门派的疗法都不过是小打小闹。
尤其是在看到虚归这么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德行后更是萌生退意,拍开虞扶尘的手便要打道回府。
奈何山间小路太过狭窄,他转过身来猛然对上苍白的鹿头,便知自己是被夹在中间骑虎难下了。
见他不愿,虞扶尘也没勉强,上前去对虚归行了礼,看他一身破破烂烂,无奈叹了口气。
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在这儿筑巢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叫安身,安身啊。
说虚归蓬头垢面一点也不夸张,他脸上蹭着厚厚一层灰土,连原本的长相都看不大出来了,倒是光头擦的油光锃亮,映着阳光,耀眼的很。
明斯年抬手挡在眼前,生怕被那秃驴晃瞎了眼,一边侧身让出空隙,借以让白鹿穿梭而过,打算得了机会便冲到山脚去,再也不上那丑东西的当!!
不过仙鹿本就有着灵性,性情比起他来还要高傲,斜眼睨着那只能勉强通过的小路,仰头从鼻腔里发出嫌弃的嗤声,蹄子在地上刨了刨,对他吐着舌头。
风长欢侧坐在仙鹿背上,晃着两条腿,对他咧嘴一笑。
明斯年出于礼貌,也想回敬个微笑,岂料那人下一刻拿出短笛来送到嘴边,翻着白眼回忆了曲调,而后便是突如其来,惊天地泣鬼神的一个刺耳音阶。
桃源弟子应声倒地,临合眼前挣扎着恳求:
别别吹了,我还不想断子绝孙。
第10章师尊,有人横刀夺爱
不知为何,明斯年的伤势与风长欢的笛声相呼应,胸中痛楚有如撕裂一般,横冲直撞着翻江倒海,令他气力尽失。
众人面面相觑,唯有虚归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上前来拿着根树枝戳了戳明斯年梳的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马尾。
这位桃源友人,怕是连你自己都没发觉什么时候中了九阴的毒蛊,一味用灵力疗愈只是白费工夫,再耗下去,非把自己拖废了不可。
说着,虚归伸出手,吓得明斯年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别碰我!咳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要不是咳了口血让他意识到伤势严重,恐怕以他的性子还会硬挺着不肯求人。
到底还是求生欲望更为强烈,他清楚自己还需活着,祖师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他也没报复当年的仇恨,怎能不明不白死在这里?
他咬牙起身,推开虚归横在他身前的枯枝,与人擦身而过,摇摇晃晃踏着石阶上了山顶。
活着固然重要,但若是被指甲缝里尽是污泥的虚归碰触,还不如死了!!
这人,洁癖有点严重啊。
看着虚归摸着秃头尴尬一笑,虞扶尘心说能像您这样几年都不洗个澡的神仙也不多,硬是活出了济颠和尚的潇洒,搓个泥球出来,能把人吃得伸腿瞪眼!
他正要劝人快些施救,以免误了时辰,就见虚归极其自然的用他的脏手摸了摸仙鹿的头顶,轻车熟路的牵着仙鹿上了立雪亭,也不知是在和谁打招呼:
许久未见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仙鹿隐于山林许久,虞扶尘从未见过这灵物露面,想来虚归的故人便是它了。
风长欢发觉虞扶尘在看他,抬眼报以灿烂一笑,见他如此,后者出于愧疚反倒有些不知所措,慌忙间避开目光,对迎来贵客满心欢喜,蹦蹦跳跳的虚归道:快救那只桃源病猫吧,再耽搁下去,我怕他身子会有异状。
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筋,病猫二字脱口而出。
刚要开口道歉,就见明斯年回头狠狠剜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极了炸毛的橘猫,原本还想说些好话,没出口就抛之脑后。
自那之后,他印象中明斯年的形象就成了只腰圆体胖,还不爱搭理人的橘猫,尾巴朝天,鼻孔瞧人,昂首阔步从面前走过,细长的瞳孔里尽是鄙夷。
性子是恶劣了些,不大讨人欢喜,却别有一番韵味,细细回味着也不算讨厌。
虚归挽起袖口,作势要去搭明斯年的脉象。
后者见状浑身一僵,连退几步把手背在身后,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看的虚归满头雾水。
莫不是瞧不起咱们佛宗的医术?
对方满面惊恐,全然不顾实言相告会惹人心伤:不,我瞧不起的只有不修边幅的你而已。
大橘口无遮拦,面对每天要被自己舔上三五遍的一身皮毛,自是不愿被旁人染指的。
虞扶尘不能懂他洁癖的心思,不过是个正常人就不愿与虚归过分亲密接触也是事实,唯有风长欢不嫌弃他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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