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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直以来对他唯命是从剑匣却似死了一般,紧封的刀鞘没有松开一丝缝隙,被封于其中的墨阳剑即使颤动着回应了他的召唤,仍是无法脱离剑匣。

从前容纳剑灵强大力量的剑匣,如今反而成了桎梏其灵力的牢笼,反观云无棱摊开的掌中空无一物,可见正是他抑制了剑匣的反应。

帝尊您至今不知其实收纳了九剑灵的应神剑匣中也有剑灵寄居。您一定很好奇,苍天河在铸造剑匣时兵器库已被苍逐游付之一炬,为何剑匣会拥有如此不凡的灵性?您当然疑惑,当然不解,因为您永远高高在上漠视人间疾苦,甚至不知剑匣从何而来,现在我便实言相告,应神剑匣啊

云无棱眼中的笑意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下悲切。

应神剑匣,是熔炼了所有被你剥夺剑魂的刀剑才获得灵性的存在,你一定想不到驾驭多年的灵器竟会在你最孤立无援时反噬你,将你彻底推入绝望的深渊吧。

他抬起手来,掌心簇起一丝微弱的金光,逐渐变得强烈直至刺目,召来了立于尘土之间,为布下结界而自损,生出裂痕的太阿剑,握在掌中,指尖轻抿,修复了那致命的伤势,使得太阿恢复了光彩。

走到今天,这都是你自找的啊,不论法华君,长天君,还是你的剑侍,龙雀,断蛇,太阿他们都曾深信于你,忠诚于你,可你回报给了他们什么?帝天遥,不要怨恨世道对你不公,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人心善变,但变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啊。

藏身暗处的人听了这话,抬起一双骇人的血眸,有所震动。

他很快恢复平静,依旧漠视一切,唯有看向帝天遥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云无棱的话并没有给帝天遥太多触动,似他这般阅历,又怎会不懂这些道理?无非是不愿承认罢了。

可笑至极,何须你等蝼蚁对孤皇指手画脚?不过是苍天河留下的破铜烂铁罢了,还想掀起什么风浪?

帝天遥握住墨阳剑露在剑匣之外的剑柄,眼中泛出狠戾的神色,随着一声刺耳的脆响,他掌下强力竟将应神剑匣碾出裂痕。

剑匣的崩坏使得禁锢墨阳的枷锁被打破,令人意外的是,这被帝天遥爱若珍宝收藏的刀剑竟是短兵,不及长剑的杀伤威力,从外表看上去特性更偏向于自保,也就是说

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了。

虞扶尘他抚着交战中因被重击而钝痛不止的胸口,与风长欢相互扶持着起身,遗憾的是就算拼尽全力,他们还是没能伤到帝天遥分毫。

这个人的力量太过强大,单凭他们的力量是不可能战胜的。

虞扶尘剑走偏锋,盯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承影剑若有所思,脑中灵光一闪,抬眼看向风长欢。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那人写满疑惑与不安的鬼瞳。

长欢,他说过承影剑是来自九幽,对吗?

风长欢摸不透他的用意,迟疑着点点头。

而你的幽冥鬼瞳也是来自九幽。

你莫非是想

虞扶尘按住那人的双肩,以十分诚恳的神情注视着他,点了点头。

还记得你说过,我是在苦狱中降生,阴错阳差拥有了来自苦狱的力量,也许可以作为与苦狱相抗的办法之一。事到如今,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我们都尽力一试,好不好?

风长欢踌躇未决,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劈向两人,使得虞扶尘不得不推开风长欢。

可他救了那人,自己却来不及抽身,帝天遥的剑法强势而迅捷,斩在虞扶尘肩头,当场见红。

行止!!

风长欢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咬牙拾起承影的断剑,挡在虞扶尘与帝天遥之间,再次与他这辈子,甚至是上辈子都深深恐惧的男人相对。

有我守着你,谁都别想再靠前一步!

比起以鬼瞳驾驭承影剑,借以获得九幽之力,虞扶尘激发体内沉眠已久的力量则要困难许多,毕竟他的心魔平息已久,想要回到当初的状态不仅有再次癫狂的危险,还有可能迷失于自己的意识之境中,无法苏醒。

这样做的风险与代价实在太大,然而走投无路的当前,他别无选择。

长欢

不必道别,我就在此等你回来,你若一去不回,十年二十年,百年千年,我也会等下去。

听他这饱含紧张,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虞扶尘扳着他的肩让他回过身来,二话不说吻住了他。

二人都是有伤在身,血腥气弥漫口中,缠绕唇舌之间,久久不散,也让这温柔而残酷的触感刻骨铭心。

没有惜别,只怀着对彼此无需言说的信任。

虞扶尘看向云无棱,后者点点头,是一副轻松自然的表情。

放心交给我吧。

说罢收回太阿与化为剑形的流星,也就收回了阻挡苦狱恶鬼入侵的结界。

这样的举动十分冒险,一旦有了差错,不止虞扶尘回不来,被困雪霭城中的人们也会被恶鬼所害,能做到这种程度,双方都需有着可全然托付身心的信任。

云无棱手中握着承影断掉的半截儿剑尖,打了个响指,将断刃重合到一起,抚平了剑身的伤痕。

承影剑顿时现出令人胆寒的鬼气,自剑身缠绕住风长欢的手腕,久久不散。

他鬼瞳中散发的血光愈加夺目,虽未完全驾驭剑中来自九幽的力量,但与帝天遥对上几招几式,拖延一些时间还是可以的。

此时距离虞扶尘与御天印的赌局已经过去八天,余下的时间不多了。

虞扶尘盘膝而坐,屏息凝神,控制着神识进入意识之境。

进入旁人的意识之境中能看清对方不为人知的本性,见到对方最真实的一面,那么自己的呢?

怀着忐忑,虞扶尘放平心境,待耳畔喧嚣散去,再次睁开眼,已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漫天飞雪,满枝雾凇。

他凭着直觉往前走着,愈发觉得此处眼熟,环视远处隐藏在风雪中的山脉,再看那高台,那阔地

是昆仑?

虞扶尘永远也不会忘记这辈子,死过一次后与风长欢缘分再次开始的地方,

就是这处刑台,那人本是在此被审判行刑,因他的介入保住一条命,自那之后麻烦接连不断,他对那人最多的感情就是厌弃,现在想想

自嘲的笑笑,呢喃一声久违的师尊,周遭的景物倏然发生变化。

刺目的雪色恍然间退去,他还未想清发生什么就已身处于黑暗之中。

微弱的光点,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幻境,滴水的空灵之声不绝于耳,更显此处的死寂。

比起极寒之处的冰雪更加刺骨,这里的冷意是会渗透进骨子里,带给人绝望的。虞扶尘急于逃离这让人窒息的鬼地方,向那光点猛跑而去,不想只是踏入了另一处寂静的死地。

只有可以勉强容身的一方天地,寒泉正中浮着一具由寒冰打造的冰棺,封闭的暗室之中唯有穹顶一点缺口可以照进月辉,就打在棺中之人的脸上。

虞扶尘恍然想起,或许这里就是风长欢沉睡了十年的凌霄塔,他不顾足以凝滞血脉的寒冷,冲进泉水之中,想凑近去看那人的脸。

拂去棺盖上模糊的冷雾,令他震惊的是,棺中沉睡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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