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次的运气很好,进入山洞时蛇类在睡觉。在山洞里项斐看见了在地上的破损的衣物,还有黏液沾在上面,旁边是一堆散落的人类的白骨,很难再拼凑成一具完整的尸骸。
他的动作一顿,蹲下身把白骨合拢在手心,又把背包打开。
有一个包裹被他小心翼翼地压在最下面,空间不够了,项斐又把武器拿出来。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他一会要用的是另一个威力更大的武器。
项斐把零散的白骨包起来,放在了背包里。
他背着包继续向前走,毫不迟疑地走进了左边的通道,在阻隔的石门即将落下时,项斐的手臂抬起,变换成机械的右臂对准了洞穴,毫不犹豫地开木仓。
在石门落下的一瞬,轰隆的一声,终结了这些蛇的生命。
项斐沿着长长的通道继续向前走。
随着越来越往前,项斐闻到了更加浓烈的味道,腐臭味和香气,夹杂在一起,很难说清楚这是多么诡异的味道。
项斐抬起手电筒,照亮的依旧是黑暗。他在心里默数着数字,来判断自己走了多久。
当他数到三千多时,项斐的脚步一顿,他不适地眯了眯眼,面前的山洞很亮,隐隐透出红色的光,他到了。
萤火一样的光点在闪烁,照亮了这个山洞,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根茎缠绕在一起,绯红色的汁液在其间循环,人类在其中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光点,那些根茎太大了,腹地上生长的花朵只是它的九牛一毛而已。
根茎上方有些焦黑,但是不妨碍它下方的循环,再往下的根茎被地面掩盖,就像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
项斐微垂着眸,知道自己不能对这些根茎出手。下面的根茎仿佛是暮色岛的砥柱,要是根没了,暮色岛上的所有生物都要陪葬。
任毅,黎克,还有剩下的一个人,就是在这里受到的感染,被异化变成了怪物。
项斐定在原地。
他听见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蛊惑他,过来过来
它说,吸取我的能量,你会变得更强大。
项斐不为所动。
他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引诱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
直到项斐的脑海里闪过一尾漂亮的尾巴,还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很低地在对他道,抱
他才如梦初醒,绕过巨大的根茎,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池鱼还在帐篷里,他该回去了。
*
项斐醒来时还不到早上。
他回到了阿贝卡号上。船只正在平稳地向前行驶,荡开长长的波纹。
伸手把床头的灯打开,项斐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坐到书桌旁。
书桌的灯第一次被他注意到,项斐按动开关的手一顿,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台灯。
一个小人鱼在怀抱着一颗明珠,按动的开关在人鱼下面的底座上。
项斐按下去,明珠亮起,照起柔和的光亮。
项斐拿起很久没有动的笔,在翻开日记本,他沉吟了一下,写下了第一行字。
【在暮色岛上我遇到了一个人鱼】
他的笔尖在纸下晕出一些痕迹,项斐又把这句话划掉,直到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他重起一行,又写道,【在暮色岛上我的队友死去,受到了根的引诱,或许这一切的发生早有预料。所幸我活下来,因为一个奇妙的原因,现在心中还有些疑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他】
他的全篇没有出现人鱼两个字,但是出现了很多的他。
写下最后一行字,项斐在角落里落了日期,犹豫了片刻,画了一条吐着泡泡的小鱼。
天边泛起鱼肚白,明净的窗户蒙上胧胧的雾气。
项斐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半个晚上没有动的筋骨。他上前拉开窗帘,目光一凝,在窗户上,有着清晰的一个手掌印。
下半部分是正常的人类手掌大小,上面的部分很奇怪,比人类的手指要长,但又不是实实地印在上面,而是虚的贴在上面。
项斐把自己的手印在上面,比他的手掌大一个边缘。
门口传来敲门声,叩叩两声,有一个声音问,项斐少将,您起了吗?
项斐的手掌把上面的一片湿润水汽擦掉,他垂眸淡淡的应了一声,起来了。
*
池鱼窝在洁白无瑕的贝壳里,鱼尾懒散地垂下。
小章鱼从远处游过来,他好几天没看见池鱼,每天习惯性地在在附近的海域游一游。
乍一看见池鱼,小章鱼兴奋地触手一扬,急冲冲朝着池鱼冲过来,巨大的身形像一个大炮弹一样。
在即将冲去池鱼的面前,堪堪和池鱼只有一臂的距离,小章鱼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它的触手兴奋地举起来,好多鱼在它的吸盘上吸附着,【鱼!】
池鱼无奈地伸出手臂把它拦住,手掌按住他柔软的脑袋。
小章鱼委屈地看向他。
池鱼摇头,不想吃。
哎,他叹了口气,鱼尾摇晃,想吃烤鱼,想吃罐头,还想要海神之泪。
第20章
池鱼不太理解人类世界的礼仪,就像他昨晚悄悄去阿贝卡号上看看少将在哪个房间,却听见有几个人说要给项斐办一场接风洗尘的宴会。
几个水手笑嘻嘻的声音在过道里响起,人鱼隐在黑暗处的角落里,他们丝毫没有发现,刚刚换班,他们卸下一天的任务,高高兴兴地和同伴说话。
明天有酒吧?
肯定有啊,二皇子亲自办的,没有酒还会有什么?
嘿,那就太好了。他搭住同伴的肩膀,我可好长时间没来两口了。
同伴推了推他的手臂,玩笑道,都命悬一线了,还惦记着那些事儿呢。
这你就不懂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盯住了那几个水手,轻轻地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意,明天在宴会上可以给少将一个惊喜。
至于少将会不会觉得是惊吓,那可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今天晚上可以给少将来一个预警。池鱼的银发被他在海底找到的水草扎起来,略显粗糙,碧绿的一角藏进池鱼的头发里,有一段头发垂在耳边,是刚才没有扎牢的,被池鱼掖在耳后,露出精巧的半透明的耳鳍。
船上到处都是监控,更深入的地方还有士兵在巡逻,包括项斐的房间。
船舱被打扫的很干净,但是依然不能阻碍池鱼敏锐的嗅觉在经过他们的房间时闻到的水手,或者是士兵的臭哄哄的味道。
盯着监控的几个人打了一个哈欠,在他们闭眼的一瞬间,屏幕上出现了几秒的雪花屏,有一个人看见了,他疑惑地看向那几块屏幕,在他眨了一下眼睛时,雪花又消失了。
过道明亮,没有异动,甚至连阴影都没有。
这破机器。他嘟囔了一声。
池鱼不惧怕那些监控,人类的仪器对他不起作用。如果真的有人能看见,就会发现一个人鱼,挺直着尾巴,从这里蹦哒到那里。
池鱼又一次避开换班的水手,还有巡逻的士兵,他的鱼尾第一次做这样的用途,还要控制好力度,起跳时尾鳍用力,向上顶,在落地的一瞬间又要收起尾巴上的力度,以免落地的声音太大,或者不小心把船舱的地板破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