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又带人去部落后面另一头剑齿虎栖息的地方,这头巨兽在睡觉,喻莘让左悄悄给它身周画好一个圈。白光一闪,系统余额又多了五千钻。
做完这一切,喻莘长长松一口气。
把第二头剑齿虎也献祭掉后,喻莘总算松了口气。
他回到部落门口,刚才第一头剑齿虎暴走的地方,一个孩子满身是血地倒在那里,他的妈妈在给他洗伤口,一些族人在旁边帮忙。
豹也负伤了,他往手臂上糊了许多草木灰,血已经止住,但唇色还苍白。
喻莘回来,围着孩子的人群自觉让开一条道,朔跟在他身边,手拿归鞘的大剑。白光亮起,小男孩的伤处迅速结痂愈合,几乎停止起伏的小胸膛重新结实有力地上下起伏。
感谢神使。他的妈妈哽咽道。
喻莘笑笑,让她照顾好孩子。而后,他拿出一粒小红药给豹:你失血过多,把这个吃了。
豹接过,服下,因为失血而寒冷虚弱的身体立刻好受许多,但伤口没有完全愈合。
左见状,忙道:神使大人,豹的伤还没有好。
喻莘停下脚步,回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有昊氏部落共八十七人,此刻除了外出和看顾卤水池的部分采集队成员,大半人都在。黑压压的人头围在部落门口内外,中心是喻莘、朔、豹、左等人,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野和力把肩舆上的扶手椅解下来,抬到喻莘身侧,喻莘在椅子里坐下,才淡淡反问道:我必须给他治疗吗?
大部分时候,喻莘面对有昊氏族人时都是温和友善的,从来没有过这样明确的,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姿态。这样的姿态像一盆冷水浇在有昊氏众人心头,让他们猛然清醒,喻莘拥有很强大的能力,但却不是必须用在他们身上的,他不欠他们什么,相反他给予部落的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喻莘重复了一遍问题:我必须给他治疗吗?
问第一遍的时候,他是看着左问的,而问第二遍前,他则扫视了一遍在场所有有昊氏的族人。这个问题是问他们所有人的。
在疗伤这件事情上,他一直任性而为,他不喜欢见到人受伤,更不喜欢见到人死亡,所以他由着自己的性子,给每一个他不忍见到的伤患疗伤。
但与台盐氏的交锋中,他的不忍却成了有昊氏战士们过度依赖他的依仗,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治疗,所以他们打起架来不怕死,不计后果。
这样的气势确实能给敌人重创,但喻莘并不想让他们养成这种习惯。
好吧,他承认自己顶不住这么承重的压力,所以在战斗过程中不止一次想骂娘,在战斗结束后也有些失控地当着俘虏的面对所有人发脾气。
事后想想,他的脾气发对了。
确实不该惯着这些人,他得硬下心给他们立规矩。升米养恩,斗米养仇,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就没有限度地付出,这对自己对对方都不是好事。
喻莘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没有义务给你们疗伤,就像部落也不会一直养着四肢健全却不工作的年轻人。你们在狩猎中会受伤,在战斗中会受伤,在生活的每分每秒都有可能受伤,现实就是这样。
不是有我在,就可以安枕无忧,无视这样的现实。
喻莘加入有昊氏的日子不长,但他已经带领部落度过了至少两次毁灭性的危机,在部落众人心中拥有不亚于族长朔的威信,他今天一反常态突然严肃起来,部落里的人并不敢等闲视之,都很认真地思考起他的话。
一些站在后面的人听不清,前面的人低声把话传到后面,但并不交头接耳,传完话就不出声了。
左愧疚地低下头,那次从台盐氏回来他奄奄一息,就是喻莘救他的。他非但没有好好地感谢喻莘,反而在喻莘没有帮豹彻底治疗的时候质问他。
野也低下头,他还没有忘记打台盐氏那晚,喻莘给他治疗了17次。
虽说这里面有台盐氏凶悍的缘故,但如果自己分一些精力在防守上,也不至于要受这么多影响行动的重伤。
其他战士们也多多少少想起了台盐氏那晚,他们无法否认,当时确实抱着一种反正有神使治疗的心态,才会冲得这么莽,完全不计后果。
气氛一时有些低沉,野一向自认喻莘的忠实拥护者,而且他17次的记录也一马当先,所以认为自己应该在这时候说些什么,他认真思考后道:要不,以后别给我们治疗了?
喻莘都给他气笑了,要不是知道野没有心眼,他这会儿肯定爆炸。
他狠狠瞪了站在不远处的野道:你脑子里长得都是肌肉?
听到长肌肉,野下意识以为自己被夸了,刚要憨笑着接受,又意识到哪里不对。肌肉长脑子里是什么效果?他目光恰好扫到丁,突然想起他常常说池的话笨蛋。
野扁扁嘴,特别没底气:我不笨。
喻莘无奈,接着道:以后这样,非致命伤你们还按照原来的办法治疗,小孩和致命伤来找我,小红药和小蓝药我每次满月都会给狩猎队一些,你们自己分配。
打架和狩猎的时候不准乱来,乱来的不治。还有,打台盐氏那回让我治疗五次以上的,你们自己排个班,到下次雪化前,部落的卫生交给你们了。
部落的卫生工作一般是采集队或者留守部落的老弱来做,战士们还真的没有干过这些活,当下就心有戚戚,下次打架绝对不敢这么乱来了。
喻莘想了下,差不多先这样吧,真让他看着人死他做不到,也不可能绑住战士们的手脚不让受伤,战场上该冲还是要冲的。
说完这些,他弯了弯嘴角道:你们虽然乱来,但这次成功击退台盐氏的攻击,部落里每一个人都功不可没,尤其是上场拼杀的战士们,是你们守护了部落。
刚刚经历大棒的战士们猛然尝到一颗蜜枣,都甜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憨憨地摸着后脑勺傻笑。尤其是左,他的英勇表现受到了喻莘重点赞扬,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还有我还有我。池指着自己,求夸奖。
喻莘却对豹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豹颔首:应该的。
我也辛苦了。池再次求表扬。
喻莘又问朔:刚才有没有受伤?他是问刚才打剑齿虎的时候。
没有。朔道,其实有点擦伤,但那不算什么。
一旁的池:
我,还有我
喻莘瞧见了,朔的右手臂后面擦伤了一大片,还有点点血丝。他想给朔治疗,可刚刚才立过规矩,不能自己先打破,只好咬牙忍下。
等到晚饭后,他们回到山洞里,喻莘拉过朔的胳膊:我给你看看。
没事,不疼。朔道,他确实不在意这点擦伤。
喻莘不放开,拉着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我心疼。最后两个字喻莘几乎要吞下去,他盯着朔的伤口,不敢抬头,脸上热得快要爆炸了。
他没想这么说的,可是嘴巴不听使唤,仿佛中了什么魔咒,刹不住车得把自己给卖了。
山洞里一时静默,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了,喻莘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他抬头要解释,却见朔满目担心地看着他:你生病了?
啊?
咦?生病?
脸红暧昧的气氛猛然被打破,喻莘尴尬地发现,被暧昧到的只有自己,朔则一脸担忧,还上手要来检查的架势,焦急地问他:为什么心脏会痛?是不是生病了?我帮你揉揉。
朔的大手眼看要按住喻莘的胸膛,他连忙推开。
怎么了?朔更加担心了。
喻莘哑口无言,刚才一时冲动说出了真心话,以为满屋子都是暧昧氛围,以为是两个人都在脸红心跳,原来这憨憨以为他是真的心脏疼?
活该你一辈子单身狗!
喻莘狠狠想道。
真的不要紧?我去叫祭司爷爷。除了喻莘,部落里只有老祭司懂一些粗浅的治疗。心脏痛不是小事,朔立刻就要出去。
喻莘不得不提高声音:你给我站住。
朔转头道:我叫祭司爷爷来给你看病,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