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仙女,捧着仙桃的福童,骑着仙鹤而来,阳光照在上头,金粉闪耀,浓墨重彩,华贵无匹。
谢风行睁着惺忪的睡眼,朝陆驰看了一眼,声音沙哑,问说:你怎么来了?
来还车。陆驰走到屏风前,看着一地的狼藉:你画的?
谢风行似乎有些头痛,捂了下额头:熬了个通宵。
昨夜画到激情处,他只觉得浑身燥热,脱的只剩下一条短裤,一个白背心,胳膊上,腿上都沾染了颜料粉末,看起来单薄,凌乱,又浑身充满童稚一样的生机。
太好看了,太美了陈叔怔怔地盯着面前的画说。
他从地上爬起来,下楼去喊谢老爷子。
陆驰看了看那副画:你还会岩彩。
谢风行重新躺到地上:我太困了。
和赛车一样,拼尽全力以后,他便只觉得困乏,身心俱疲。
陆驰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感觉心头情意滚动,窗帘又被吹了过来,盖住了谢风行的小腿,陆驰就直接弯下腰:要睡去床上睡。他低声说。
谢风行要睁眼不睁眼地说:我刚做梦还梦见你了,你就来了。
陆驰问: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我赛车,出事了,你把我从燃烧的车里拽出来了。谢风行说,梦还挺真,但没上次疼。
陆驰一怔,想起谢风行做噩梦的样子,虽然是梦,他也觉得很心痛。
他将谢风行抱起来,放到床上,抿着薄唇看他。
谢风行已经睡熟了。
神色疲倦,仿佛完全没有戒备。
但这种不戒备,并不是来源于对他的信任,熟悉,而是不在乎。
他这人似乎无牵无挂的,也不知道什么叫畏惧,随心所欲的有些孤冷。
却那样叫他心动。
如今他是他的老板,谢风行对他也和其他人不同,如此便是最好,再往前一步,只怕谢风行不会再理他。
门外,谢老爷子抓住陈叔的胳膊,怔怔地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
这俩人真的在谈恋爱?!
小儿子给自己的惊喜太多,现在发生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老爷子都不吃惊了。
这个女婿,他可以啊!
谢老爷子拉着陈叔便下楼来了,一下来他就问陈叔:他们俩这是在谈恋爱?
陈叔还以为谢老爷子又要发飙。
他到现在还记得谢风行出柜那天谢老爷子的怒气,如果不是谢维拦着,他可能早把谢风行打死了。
也没有吧,就是看他在地上睡,凉。他赶紧替谢风行说话,您刚才没看见小风画的画,实在是太好看了,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美的画。
他话音刚落,就见陆驰从楼上下来了。
谢老爷子仰头问:小风还在睡?
嗯,睡着了。陆驰下来说,叨扰了,我改天再过来看他。
谢老爷子想趁机请他来参加自己的寿宴,想想又觉得自己亲自请有些不大合适,他决定把这个机会留给谢风行。
送陆驰上了车以后,他忍不住对陈叔说:这孩子不错啊,你看这气质多正。
陈叔说:听说他之前去当兵了,才回来的。
是么?谢老爷子说,怪不得腰板那么直。小风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就该多跟这样的人来往才好。
那都是过去了,现在小风腰板多直。陈叔说。
那倒是。
该不会是因为和陆驰谈恋爱,被影响的吧?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谢老爷子立马上了楼来,谢风行还在熟睡,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巨幅画作,除了震撼两个字,他也找不出其他的形容词了。
看完了画再去看床上躺着的谢风行,谢老爷子的眼神都变温柔了。
到底是自己唯一亲生的孩子,又是老来得子,他怎么可能不爱谢风行呢?
只是从前的谢风行太令他失望了,文不行,武不行,小小年纪不去读书,跑去玩赛车,没玩出什么成绩不说,最后反倒和男人谈起恋爱来了。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他生的这个儿子,还不如从孤儿院领回来的谢维。
他对他失望透顶,
他替谢风行掩了下被角,又在那画作前站了良久。
等到过生日这天,他要把这幅画抬出去,给所有人看。
也让所有人都知道,谢家不成器的小儿子,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了。
谢家在北城也算有头有脸的豪门了,老爷子生日宴这天,豪车排满了整个半山公路,整个庄园被灯光装饰的如同幻境一般。
二楼的落地窗前,谢风行对着镜子画了个淡妆。
他是穿娱乐圈文的时候学会的化妆,艺人都是要化妆的,不管男女,哪怕天生丽质。他从不习惯到学会了用一支笔来在妖孽与神仙之间自由转换。
今夜他要做妖,追求的便是极致的艳丽。他要给宋玉截然不同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的形象,才能狠狠刺到对方的心。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里化妆,主要是眼睛和眉毛,本就秾艳昳丽的一张脸,稍微打扮一下,便是摄人魂魄之美,清冷妖异,叫人一眼便再难忘怀。
准备好了么?小爱问,这注定是很多人都难忘的一个夜晚。
谢风行看着面前装裱好的岩彩成品,搓了一下手指头上的晶粉:有点兴奋的感觉了。
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带了暮紫的晚霞浮在郁郁葱葱的半山上,客人陆续到来,庭院里鲜花簇拥着喷泉,金灯开始亮起来。有好几个穿正装的侍应生抬着一架长达数米的画框从大宅里出来,放在郁金香花丛里,灯光打上去,远远便见画面上流金溢彩,与花光灯色相映成辉。
所有人立马都围上去了。
第26章
谢维一身正装,神色略有些疲惫,周正谦和地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今天来的客人非富即贵,迎接送往都是学问,谢老爷子全交给他来办。
他远远地便看见了宋玉。
宋玉穿了一身灰色西装,换了个圆框的金丝眼镜,应该是精心修饰过的,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白皙且俊美。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宋玉问:他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在里头,没出来。谢维说。
宋玉闻言心头略有些寒津津的,因为要是放在以前,谢风行绝不敢这么大胆,此刻恐怕早已经紧紧跟在谢维身后,做一个殷勤又不起眼的跟屁虫了。
他现在变化太大了。宋玉说。
谢维闻言神色便是一黯,说:他变化是大。
两个人都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些许疲惫,但谢维并没有跟宋玉过多交流。
他拍了一下宋玉的肩膀。宋玉跟着服务生进去,他这次咬牙出了大血,送了谢老爷子一幅当代楷书大师王贵安的亲笔楷书,登记的时候,他唯恐对方漏写了他的名字,反复说了两遍:宋玉,玉石的玉。
谢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迎上下一位客人。
对方刚下了车,夜色里看不大清楚,只感觉对方个头好高,旁边还有个红毛,他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苟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