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很小的□□在远处响起,夏无心耳朵尖,于是听得真切,她惊喜地睁大双目,召出浑身仙力,化成气流赶去。
越过一片茂密的灌木,面前出现了一个池塘,池塘中的水很浅,却还算清澈见底,像是什么东西的栖息之地。
在池塘的深处,似乎躺着一个人,外衣已经只剩下几片挂在身上,唯有内里的薄薄白衬,局促地裹着。
那人看上去雌雄莫辨,似是个女子,又好像不是,正躺在浅滩处,一声不吭。
夏无心见状,一颗心疼得好似刀绞一般,连忙朝那人跑去,这时,一条巨虺忽然从天而落,重重砸进池水中。
巨虺昂起头颅,二话不说便朝夏无心俯冲而来,夏无心一惊,连忙闪躲,即便如此,却还是被溅了一身泥水。
巨虺见一击不中,又忽然转头,巨大的尾巴便要砸在躺着的那人身上。
夏无心担忧苏斜月的安危,索性不管那巨虺,心一横,猛地扑向那人身边,紧紧将她腰肢抱在怀里,随后脚尖点地,飞上眼前的树枝。
怀里那人的身体柔软之极,也冰冷之极,她衣袖已经被扯破,露出光滑洁白的手臂,上面血痕点点。
只是这般好看的手臂,绝非苏斜月的。
她似乎突然苏醒过来,低低呻/吟一声,手臂下意识勾住夏无心的脖颈,稳住身体。
这时,她忽然僵住不动了,一双琉璃目瞪大,急忙收回手,用身上仅剩的衣衫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与此同时,原本白皙的脸一片通红,不知是因为惊慌,还是羞愤。
夏无心?她压低声音道。
第5章先生体弱
宋先生?夏无心更为惊讶,她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巨虺的头出现在宋逾白身后,连忙揽住宋逾白的腰,再次跳下树枝,落在池塘里。
纷飞的水花将二人打得湿透,那巨虺的速度十分之快,转眼间便绕过树干,再次张着大口朝二人冲来。
情急之中,宋逾白紧紧拉住夏无心的腰带,将她扯向身后。
它怕火。宋逾白在她耳边简短地说。
书到用时方恨少,夏无心忽然开始后悔自己平日里为何不好好修炼,她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念了几句心诀,反手挥出几道火苗。
宋逾白瞧见那微弱得随时要消失的火,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不过火苗虽小,倒也起了一些作用,周围的黑雾变得稀薄了些,巨虺则像是被唬住了一般,一动不动了。
夏无心见状,急忙抓住机会,一把拉住宋逾白的手腕,带着她往相反方向逃去。
黑雾在二人身边穿梭,犹如一张大网,巨虺很快就消失不见,被隐藏在了无边的黑气里,夏无心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回头看向宋逾白。
只见她并未怎么气喘,只是脸色白得吓人,碎发从发髻中掉落出来,将她整个人衬得更为羸弱。
夏无心张口想要关心一下,可那句你如何了在喉咙里卡了许久,却还是变成:宋先生,怎么是你,师姐呢?
宋逾白看了她一眼,异样的神情转瞬即逝,眼神回归淡漠。
我不知。她道。
夏无心挠了挠头,她忽然觉得自己这般失望的语气着实有些伤人,于是犹豫了会儿,又道:我以为斜月师姐被困在了万妖谷,这才闯进来
说着说着,她立刻闭上了嘴,心中恨恨骂了自己一句,怎么越说越不对。
无妨。宋逾白开口,她轻轻将脸上的脏污抹去,随后拢起衣襟,苏斜月应当没事,我今日没有授课,出门碰到她,听她说有人在后山受了伤,便让她先去找东逢上仙,我替她来。
我一进后山便入了阵法,想来设阵之人是想要困住苏斜月,却不料阵法破了万妖谷的结界。宋逾白又说。
她虽然没了镣铐,可法力依旧被封印着,强行使用便又是痛不欲生,她本以为自己会干脆死在这里,根本没有奢望会有人进来寻她。
而如今虽然有夏无心,却也只是找旁人而已,宋逾白定神想着,神色未变。
夏无心看着她,一时无言。
看来宋逾白真的是经受了无妄之灾。
不过听到苏斜月没事,她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于是偏头往宋逾白身后看了看,惊讶地发现了一串血迹。
你受伤了?夏无心说着,便蹲下身,想要撩开宋逾白的衣袍,谁知宋逾白立刻像是受了惊一般,连连后退。
不过是小伤,我自己来。宋逾白低声说。
此人怎么总是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夏无心心中嘀咕着,索性不管她说什么,上前两步,一把将她衣摆扯开。
你放肆!宋逾白一惊,还想要后退,可夏无心速度很快,并未给她反抗的余地。
看见那道伤口后,即便是经常受伤的夏无心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宋逾白小腿处不知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深可见骨,鲜血正顺着她纤细的小腿流下,几乎浸湿了鞋子。
这么重的伤,宋逾白竟然一声都没吭。
我们先出去为好。宋逾白说着,便要将衣袍放下,却不料夏无心根本不听她说话,已经自顾自地在掌心聚集仙力,慢慢覆盖到伤口上。
宋逾白还从未见过这么霸道的人,一时也无奈。
好了。见止住了血,夏无心拍了拍手起身,先生是凡人,这种伤若是不及时医治,是会要命的。
一条贱命,死了又何妨。她这话说得很轻,还未等夏无心听清,宋逾白便顾自往前走去。
二人安静地走了一会儿,都没再开口,四周妖气愈发浓重,夏无心试着飞上天,却几次三番被剩余的结界拦截下来。
我们需要尽快出去,这里面分不出方向。夏无心眉头紧皱,她抬头看了看天色,若是入了夜,想必会更加危险。
这边。宋逾白指尖轻轻指向一侧。
即便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她却仍然像是顶破淤泥而出的莲花,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也像块寒冰。
夏无心看她看呆了眼,也不管她是如何知道的,只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沿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没走两步,却忽然被宋逾白叫住:夏无心。
夏无心闻言猛地回头,只见宋逾白眼睫低垂,苍白的手试图将自己的衣襟合拢,只是那薄薄的衣衫粘了水,又有些破烂,实在是不能遮住。
夏无心心中突然升起疑云,宋逾白为何这么怕旁人看到身体?
而一向孤高冷淡的宋逾白,却在此刻显现出了一丝窘迫。
能否,将外衣借我。她竭力表现得平淡如常,却还是忍不住攥紧手掌,将自己掌心掐得生疼。
这么久了,她还从未求助于他人,更何况是她厌恶的夏无心。但此刻,她却只能向她乞求。
真是讽刺,宋逾白慢慢阖眼,用力咬着唇。
夏无心却忽然哦了一声,用力拍了拍脑袋,笑道:抱歉,我都忘了,你穿得如此单薄,当心着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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