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妇,亏你想得出来。宋逾白皱眉,指了指被扔在地上的孔明灯,轻声道,快放吧,等会儿放的人多,满天都是,便找不到了。
夏无心闻言,连连点头,捞起一个,也不打火,只弹了个响指,那蜡烛便已燃起了火苗,原本还软塌塌的孔明灯,逐渐鼓胀。
她又找货郎借了支笔,放进嘴里舔了舔,一脸认真地写了起来。
她的字实在是难看,宋逾白认了好久,才看出上面写的是什么,顿时有些失望,道:想要法器?除去法器,便没有别的了?
只想到这个。夏无心摸了摸头,扬手要放,却被宋逾白劈手夺过,随后五指微张,一个小小的荷包躺在她掌心,已经被不断的揉搓,折腾得皱皱巴巴。
夏无心拿过荷包,满脸疑惑。
宋逾白神色有些不自然,小声道:打开看看。
夏无心双手拉开荷包,忽然金光闪过,一个硕大的物件从里面掉出,险些砸了夏无心的脚,亏得她眼疾手快,弯腰将之捞起。
只见那东西通体金光,呈现莲花的模样,花瓣皆可收缩活动,一旦露出,便如同长了数个刀刃。此物拿着似乎有千斤重,底部本应长着花茎的地方,如今是一串金色锁链。
流星锤?夏无心瞪大双目,忍不住伸手抚摸,一阵喜悦直直冲上头颅,似是要将天灵盖掀翻,给我的?
宋逾白颔首。
夏无心险些原地蹦起,她拎着流星锤,猛然扑上前,单手抱住宋逾白,又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撒手,却仍然收不住脸上笑意。
宋逾白冷不丁被她抱住,接触少女温热的躯体后,身体已然僵直,心脏的跳动却逐渐加快。
所以今日先生离开小瀛洲,便是为了替我取这流星锤?夏无心声音都有些发颤。
顺便罢了。宋逾白轻描淡写,说着,慢慢收紧手指,藏在身后。
她不愿让夏无心知道她为找到不知落入何处的流星锤,而深陷荆棘丛中的狼狈,为此还求助了太白星君,这才求了个荷包,能将这死沉的莲花锤带出南屏山。
不过即便如此,她今日也足够丢脸了。
一身泥泞,狼狈逃窜,慌不择路地扑进夏无心怀里,还这副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苏斜月,想起苏斜月的话,她心中更是火烧火燎,忍不住搓起了衣角。
夏无心啊夏无心,她因为她,当真是把往日不会做的事,通通做了一遍。
夏无心不知她心中百转千回,如今正乐得找不着北,她将莲花锤绕着手指转了几圈,千斤重的流星锤,在她手中就如同缎带一般轻盈,同时虎虎生风。
宋逾白咳嗽一声,责备道:大庭广众下,成何体统。
夏无心闻言,连忙看向四周,红着脸,恋恋不舍地收起莲花锤,重新举起孔明灯,眼看着蜡烛燃了一半,忙写上我要成仙四个大字,随后松手。
忽明忽暗的孔明灯,便缓缓上升,汇入一条灯火的河流。
宋逾白眼睁睁看着她写下祈愿,恍若被浇了一盆凉水,心中冰冷一片,又涌起大片的失望,这失望如潮,冲得她眼底酸涩。
你再没有别的愿望了?她睁着一双充斥着水汽的琉璃目,攒眉道。
难不成她满心乱麻,夏无心却根本就是将她当做儿戏?虽说理智告诉她不可能,鼻头却还是越发酸疼。
有啊。夏无心踮起脚,冲着自己的孔明灯挥手,粲然道,我还想和先生携手成仙,几生几世,在九重天逍遥快活。
孔明灯会落下,烛光也会烧尽,愿望写于东西上,总是容易破灭的,倒不如藏在心底,只要人在,希望就不会灭。少女扬声说道,声音穿过鼎沸人声,飘摇上了天。
宋逾白只觉得头脑一阵发昏,她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覆盖在脸上,试图吸去源源不断的燥热。
笑意却忍不住浮现,随后缓步上前,一面捏紧衣衫,一面微微扬起下颚。
无边的羞臊和窘迫将她包裹,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宋逾白活了上千年,还是头一次,因为个不大的小仙,而险些冲昏头脑。
罢了,反正她最狼狈的模样,全部被夏无心看了去,再落入尘埃,又有何不可。
这么想着,她忽然紧紧阖目,将一对饱满柔软的唇瓣,凑近了夏无心耳畔。
第52章情敌
正巧,天空划过一道火光,几盏孔明灯在半空燃烧,互相撞击缠绕着,化成了灰烬,人群见状,一阵骚动。
周围顿时拥挤起来,几个孩童夸张地尖叫推搡,场面更为混乱,宋逾白忽然被人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夏无心,原本偷偷的亲吻,竟成了正大光明的撞击,待她反应过来,双手正搭在夏无心肩膀上,而唇瓣,同她脸颊紧紧相贴。
这次,夏无心算是彻底愣住了,在她眼中,漫天的孔明灯忽然炸成烟花,五颜六色地纷纷坠落。
即便秋风瑟瑟,但宋逾白身上的气息仍然扑面而来,清香扑鼻,与平时不同,竟带了些勾人的意味。
宋她张口要说话,却只念出个宋字,再往后,剧烈的心跳便压住了一切思绪。
她从来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宋逾白会主动地亲吻她,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足以让她僵立在原地,意识沉沦。
而宋逾白也像是大梦初醒,面颊涨得通红,似乎有火烘烤着,她伸手捂住自己嘴唇,慌忙远离夏无心。
宋逾白,你真疯了不成!她暗自骂道,随后用衣袖掩面,推开人群,月白色的裙摆弯弯绕绕,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越来越多的孔明灯飞上天空,被秋风吹向远方,涌入一条星辰组成的长河,金波荡漾,少女忽然捂住心口,像是体会到什么不适,身体微微前倾,半蹲下来。
不远处,一个粉衫的婀娜身影急忙要上前,却被池摇拉住,微微抬颚,示意她看。
只见夏无心蹲了一会儿,便开始摸着脸颊傻乐,过了一会儿,身体消失在了原地,不知去往何方。
苏斜月这才放下心,收回脚步,杏眼中似是蒙了层雾气,看不清其中神色,她轻咬唇瓣,半是叹息,半是温和地问:你放下了?
池摇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曾。
感情或许就是这般,无论头脑再清醒,告诉自己不可能,可冥冥之中,总有什么东西扯着心绪,总是要想。她说着,垂眸看向脚尖。
是啊,总是要想。苏斜月抬眼看向夜空,声音呢喃,随风远去。
这一夜,众人又是不眠,夏无心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一直捂着脸颊,思考宋逾白是有心还是无意。
思考不出来,便偷偷爬起,找了张纸撕成碎片,一张有意,一张无意,连着数了两遍,答案都不理想,这才忿忿罢休。
也是,宋逾白这样冷淡的人,怎么会亲人呢。夏无心拖沓着脚步上床,将头埋进被子,独自翻滚呜咽了好一会儿。
与此同时,宋逾白屋中,她正披散发丝,双手抱在胸前,静静看向窗外的夜空,今日之事轮番从脑海中闪过,越是想,面颊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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