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我带她走。夏无心沉声道,一把将桑月推搡到一旁,大步走到床边,便要掀开被子。
一只清凉滑腻的手按住她手背,夏无心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手使出仙力,谁知桑月比她更快,力量在她掌心涌动,属于半神的压制顿时扩散在心头。
你这小仙怎么这般莽撞,玉衡她受了重伤,暂时还不能动,若不是我救了她,你便是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桑月轻轻摇头,来人,将这无礼的小仙带出去,不许她再进来。
话音刚落,便有众多穿着银白甲胄的天兵出现在屋内,将夏无心团团围住。
请吧。桑月柔声道。
夏无心听着她温柔的语调,忽觉一阵恶寒,站在原地不动:你既然已经背叛她,就好好去做你的天妃,还回来缠着做什么,好厚的脸皮!
桑月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笑意也渐渐消失,她慢慢起身,在天兵的簇拥下走向夏无心,声音很轻:不过一个半仙,怎么这么没有礼数,我再令人不齿,也有玉衡怪我,同你何干?
我差人问过,你只是那区区上仙之子,玉衡也不过落难于平逢山,充其量不过是师生之谊,你有何立场对我无礼?桑月缓缓道。
更何况,你连玉衡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还妄想带她走?桑月轻轻摇头,声音柔软无力,把她带出去。
夏无心被她几句话说得气血上涌,一双手紧攥成拳,险些给自己掐出血来。
但最后一句话,夏无心承认,确实说进了她心坎里,无论她再怎么关心宋逾白,都只是一厢情愿的纠缠罢了,宋逾白宁肯自己冒险,都不愿同她说一声。
细细一想,便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双目发红。
天兵上前拽她,夏无心却似种在了地上,明明身体瘦削纤细,但是数个强壮的天兵一齐拉拽,都纹丝不动。
桑月看了半晌,也怒从心起,索性纤手一转,便有仙力涌出,直直冲向夏无心心口,风将夏无心乱发吹开,她见状,忙召出莲花锤,将她仙力尽数挡去。
莲花锤坚硬无比,不仅未被她撼动分毫,反而将剩下的仙力折返回了原地,桑月身子柔弱,尖叫一声,重重撞在桌案上,疼得黛眉紧蹙。
她一边喘息着,一边抬眼,惊诧道:莲花锤?
她清晰记得这锤子是地界玄金所炼化而成,是玉衡找人寻了许久才得来,只是因为挥舞不起,便只能放在屋中蒙尘,可即便如此,这也是她的宝贝之物。
往日她还在的时候,每次清扫屋子,都会对着这锤子,笑玉衡一番。
怎么会在你手里?她喃喃道,眼神渐暗,难不成她想错了,她以为玉衡绝不会喜欢这样一个清秀的小子,她喜欢的人,应当如自己这样,柔情似水。
拖出去!她忽然提高了声音,有些尖利。
而另一边,无论这些天兵是挪还是拽,夏无心都纹丝不动,她红着一双眼,一把推开那些银光闪闪的壮汉,靠着墙根,一屁股坐下了。
她怕伤到宋逾白,不敢硬抢,也不确定,宋逾白愿不愿意她硬抢。
又不敢将她独自留在这里,于是心里再不爽,都只能陪着她,等她醒来。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天兵抱拳道:桑月娘娘,我等实在无能为力,您看要不他比了个砍刀的手势。
桑月犹豫了一下,只得烦躁地摆手,将他们屏退。
不是她不想动手,而是身在西王母的寝宫,若是惹出什么大乱子,总归是不好,毕竟她虽是名分上三太子的女人,可却,并不是他的妃。
想到此处,她更是郁结。
于是,这屋中便多了个没名没分的夏无心,她一言不发,只是缩在角落里,抱膝而坐,眼睛紧紧盯着宋逾白的方向。
这般蜷缩起来,看着小小一团,竟有些可怜。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床榻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宋逾白轻轻呻/吟一声,睁开双目。
她眸中含水,身上似乎还停留着因为墨水而产生的疼,她又闭了闭眼,这才忍痛撑着身体,慢慢起身。
碎发垂在耳侧,肌肤雪白,香肩裸/露在外一截,美得好似芙蓉出水,不动生姿。
她第一眼便看见了蹲在墙角的夏无心,心跳一滞,翻身便要下床,却被另一人伸手扶住。
宋逾白回身看她,却忽然像是看到什么脏污,眼神里满是鄙弃,伸手推开她,赤脚下地,长发洒在肩头,挡住她内里薄薄的衣衫。
桑月?她冷声道。
与此同时,夏无心也已经清醒过来,连忙起身,只是蹲久了腿麻,诶呦一声,差点半跪在地上。
宋逾白听见她的叫唤,下意识回身将她扶住,连声道:你怎么样?
腿疼。夏无心一听她声音,忽然就委屈起来,软声道,她很想哭,但还是同往常一样,眼中干燥。
宋逾白见她这般,黛眉敛着,半跪下来,一双玉手放在夏无心小腿上,轻轻揉着。
可是伤到了?宋逾白问,随后语气更冷了些,是她伤了你?
夏无心一愣,越过宋逾白的发丝,同目瞪口呆的桑月对上了视线,随后嘴角一撇,带着哭腔道:我想带你回去,那些天兵不让。
宋逾白一听,顿时怒火丛生,回身立起,眯着眼眸:桑月,我还不曾找你麻烦,你反而屡屡放肆,当真是百年不见,连性子都换了?
桑月闻言,急忙摆手,捧心上前,含泪道:玉衡,你莫听她乱说,是我救了你!她
别叫我玉衡。宋逾白打断她话语,伸手拉住夏无心,将她拽起。
被你救,我恶心。她眼神冰凉,从桑月身上扫过,随后拉起夏无心,往门外走。
等一下。夏无心忽然停住脚步,小跑着冲回床榻边,将一旁崭新的衣衫和地上的鞋拿起,然后冲着桑月吐了吐舌头,转身便跑。
二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桑月独自一人呆呆站着,忽然拿起床上的被褥玉枕,一个不落地扔在了地上,随后蹲在原地,小声抽泣起来。
夏无心一边走,一边给宋逾白披上衣衫,只是自离开王母宫,她便一直一言不发,同她平日里的活泼截然相反。
宋逾白穿好衣裳,轻咳一声,道了声谢。
夏无心不说话。
宋逾白一双手互相摩挲着,抬头看见已是午时,头顶的阳光甚是明亮,阳光同整座仙山的神光混合在一处,颇有些刺眼,她便伸手想要替夏无心挡着,谁知夏无心脑袋一偏,仍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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