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再次进到天花板内部,并顺着通道一路爬到驾驶舱上方的时候,才终于发现了里面存放着的东西如太宰治所猜测的那样,确实是炸|药。
织田作之助拿出来的包在这个时候就派上了用场,只不过炸|药的数量很多,就算将包全部装满也只不过才拿了四分之一左右,但太宰治看起来却很满意。
这些炸|药要用来做什么呢?
从天花板返回暂住的房间后,织田作之助问太宰治。
防身。太宰治毫不犹豫地道。
织田作之助闻言隔着大衣摸了摸自己的手|枪,顿时觉得它好像没有用武之地了。
在他找地方放置这些危险品的时候,太宰治已经溜达到了柜橱,哗啦一下拉开了衣柜门。
诶!真的有多余的被子!
织田作之助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太宰,你在找被子?为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往床上看了一眼,双人床虽然只有一张被子,但那被子大到都可以容纳三个人了,实在没必要再加一张。
虽然织田作晚上睡觉很老实,基本不怎么动,但我可不行啊。太宰治将纯白的羽绒被从衣柜里抱出来,我要裹着被子睡,到时候你应该抢不过我,会受凉的。
织田作之助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下那副画面,觉得半夜被冻醒之后看到身边躺着一个巨大的蚕蛹还是蛮诡异的。
不过他转瞬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太宰,织田作之助将包放到角落里,随口问道,一般都是我睡得比较晚,你怎么知道我睡觉很老实?
太宰治那边短暂地安静了片刻。
织田作之助看过去,对方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松开整理被子的手,姿态随意地说道:我也有睡得晚的时候啊,而且从织田作准备入睡的姿势都能看出来嘛。
什么姿势?织田作之助回想自己平常入睡前的模样,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
太宰治将自己摔进大床里,在被柔软的床垫弹了两下之后,他将双腿微微并拢,双手叠起来放在腹部,就像这样,特别规矩,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童话故事里面等待被王子吻醒的公主。
织田作之助摸了摸下巴: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可不会长胡子,太宰。
是是,太宰治摊开手,公主也不会睡在我旁边。
织田作之助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但太宰倒是可以成为童话里的王子,女性应该都很喜欢你这样的王子吧?
太宰治转过头来。
因为躺着的缘故,他的黑发全部在白色的被子上铺开,连额上的碎发也斜着垂落下来,露出一部分光洁的额头。
公主会喜欢一个总是自杀的王子吗?鸢色的眼睛看过来,在室内灯的映照下,分外柔和。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答道:公主应该会很难过吧。
太宰治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弯起唇:那我也当不成王子啦。
他扭过头,看着天花板,咯咯笑:织田作不是公主,我也不是王子,还蛮配的嘛
嗯,确实很配。织田作之助认同点头。
太宰治边笑边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抬手捂住脸转过了身,不敢看他了。
织田作之助本以为这天晚上芥川龙之介他们三个人会再来找他们,但出乎意料的是,除了晚上一个撬锁的被他们敲晕了扔楼梯口之外,没有任何人再来拜访了。
在手机依旧没有信号的情况下,太宰治提议第二天再去找他们问问情况。
不过,第二天早上织田作之助醒来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太宰治的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太宰治的包,可以放绳子(用来上吊),可以放绷带(本体),可以放炸‖药(说防身你信吗),就是不放阳间东西。
第76章、邮轮邀请函(十七)
小狐狸意料之中地再次被当成了导航工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距离织田作之助醒来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了,而被找的那个人,正坐在顶楼的躺椅上远眺。
织田作之助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见周遭灰得一如既往,也许是白天的缘故,雾气中隐约能看见苍穹的轮廓,但也只是轮廓而已。
雾蒙蒙的水汽始终包裹着整座邮轮,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存在,看不到天,就会觉得站在这里,站在邮轮的最上方,一抬手就能碰到天。灰雾像是一座具象化的链子,将上方的天拽到了他们眼前,也顺带着拽来了压抑和沉闷的气息。
织田作之助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织田作?太宰治听到声音回头看他,笑意顿起,对他招了下手,你过来。
太宰,你在看什么?织田作之助边向他的方向走去,边问道。
太宰治笑着说:看海。
嗯?织田作之助困惑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在太宰治眼中,邮轮内外的场景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在他的眼中,似乎才能看到此刻最真实的海景。
想看吗?太宰治从躺椅上站起来,朝他伸出手。
[当然想。]
心里这个想法冒出头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握上了对方的手。
刹那间,天地间起了一阵大风,将周遭雾气尽数裹挟吹去,织田作之助被风吹得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
苍穹一碧如洗,太阳悬挂在东方,耀目的光芒泼洒在海面上,放眼望去,像是金色岩浆被打翻到其中,激起波澜万丈。
海鸥成群飞过,海面上映照着它们忽高忽低的影子,耳边能够听到清脆的鸥鸣,回荡在水天之间。
风夹杂着海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拂过两人的发和外衣。
织田作之助看着此情此景,感觉前一日的沉闷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满眼的开阔和无法言说的畅快。
好看吗?太宰治笑着问他。
青年原本就不怎么梳理的一头黑发被海风吹得更加凌乱,他在看过来的时候,鸢色的眼眸数次被发丝遮挡,又在随后被风拂开。
织田作之助的注意力便忍不住放在了他的眼睛上,海面,苍穹,阳光,鸥鸣,在这一刻,全部成了那个人的背景画。
织田作之助突然很想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什么。
于是他贴近对方,抬手拨开太宰治眼前的碎发,认真地观察着那双鸢色瞳眸中映照出来的景象。
织田作,你在看什么?太宰治有些不自在地颤了下眼睫,却控制着自己没有动。
我想看看,织田作之助微微低头,问,这双总是能够避开幻觉、看到真实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
真实
太宰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再次笑起来,鸢色的眼睛微弯,在日光下亮晶晶的:可有的时候,真实也没那么重要。
织田作之助正想询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对方突然玩笑般地眨了下眼睛,而后也凑近他,问:你看,现在能看到什么?
织田作之助定睛看去。
日光倾泻而下,他看到鸢色的瞳眸被映得发亮,里面有干净得仿佛不掺一丝杂色的天,和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