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去打电话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在怕什么,又悄悄回瞥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打电话。
钟意然没什么人气也没什么通告,正好在楼上睡觉,接到电话就有种预感,当他下楼来看到邢誉川时,预感成真,顿时脚软了。
他努力像以前一样上前讨好地笑道,誉哥,好久不见!要不要喝两杯?
邢誉川丝毫没给他多余的眼神,直接问:谁让你约宁玉过来的?
钟意然心想这捉奸来得也太快了,如果他把薛原说出来,按薛原那不怕死的性格,肯定会连累他。
于是,他胡扯道:其实没谁,是戚宁玉他自己要来的。
他自己要来?来见你?
邢誉川显然不信,钟意然吱吱唔唔地解释,当然不是见我,是刚好那个谁在这里,叫什么shen
是雷森吗?混血,棕色眼睛,头发棕色的。
钟意然完全不知道邢誉川说的是谁,但他好歹演过戏,露了一脸就是他的表情,然后说:就是他。
邢誉川听了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钟意然感觉邢誉川是马上要去杀那个雷森,他只能在心里道歉,要怪就怪邢誉川,不关他的事。
邢誉川确实气得想杀了雷森,但他并没有,他只是叫人拿了戚宁玉车的备用钥匙,把戚宁玉的车开走了。
他没有回家,回了集团,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连灯也没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静静望着外面。他轻碾着指尖,手背上的青筋慢慢地突起,越来越明显。
第二天,总裁办公室第一个来上班的人见到邢誉川从办公室里出来,被吓了一跳。
邢誉川直接说:叫雷森来见我,不要通知戚副总。
那人还没进入上班状态,懵了片刻才回答,好的,我马上去。
不过,邢誉川等到快10点,雷森才来了。
雷森进门时如常地先敲了门,看到邢誉川后问:邢总,你找我?
邢誉川坐在桌后,见他进来轻抬了抬眼,将手边的一叠打印文件丢到了桌子另一边,淡然地说了四个字。
解约合同。
雷森垂眼往桌上一瞥,随即看向了邢誉川,邢总,你觉得你这样是在解决问题?
邢誉川哂笑,看来你很清楚你有什么问题。
雷森也跟着哂笑,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问题,我和宁玉相处得很好,项目也推进得很顺利。倒是邢总,你不觉得你的小人之心对宁玉是种侮辱?
邢誉川的眉头可见地拧起来,声音也跟着冷下来。
雷森,我不是在让你做选择。
雷森满不在意地回答:我也没必要选,不是宁玉我不会再回这行,你威胁不了我!
邢誉川的脸色越加黑起来,他看过去语气间带了一丝嘲讽地继续,邢总,我原以为你比别人都了解他,原来你还不如李薇了解他。
你的意思,不签?
邢誉川轻慢地说了一句。
雷森没忍下怒气,一掌按在了桌上的合同上,接着他又强忍下来,对邢誉川质问地开口。
邢总,我已经说过了,我会答应和贵集团合作,纯粹是因为我欣赏宁玉。你要解约,我没有办法。
但是,如果你是因为戚副总,希望你看一看他这段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希望你看看他是如何从一个纯粹的外行人,在短短的时间做到像这么这内行的。
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他对谁都有私情?还是你只在乎你的私情?他的工作对于你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消遣?你一个不高兴就可以随意毁了他的全部努力?
雷森!
邢誉川狠狠一拳捶在桌上,在安静的办公室发出一声震响,他怒瞪向雷森,轮不到你来说!
你说得对,难怪宁玉会那么说。
他跟你说了什么?
邢誉川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雷森耸着肩满眼不屑,没什么,大概就是有人是个大傻B。
你可以出去了。
邢誉川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平静地对雷森说。雷森转身就走,还顺带拿走了桌上的解约合同。
他立即说:合同放下。
雷森随手又把那叠打印纸扔回桌上,毫不犹豫地走出去。
邢誉川看着雷森出去后关上的门,脑中不自觉去想戚宁玉他所不知道的一面,结合雷森刚刚的质问,他打开了集团的考勤系统。
他从来没有看过职员的考勤,这是他第一次打开,搜索到了戚宁玉,他惊住了。
戚宁玉的考勤除了昨天,还有上次音乐节,几乎几年下来全是满的,而且一大半都有加班,甚至连许多休息日都在上班。
他知道戚宁玉上班总是很认真,总是在加班,现在以最直观的方式看下来,他才发现戚宁玉除了回家睡觉之外,基本都在工作。
他确实一直觉得工作对戚宁玉来说只是个消遣,可看戚宁玉那么努力地想帮他分担,他也就由着了。
但是他打心里觉得戚宁玉不需要努力,无论戚宁玉要什么他不能给?工作没了戚宁玉也还有许多的其他人来接替。
所以他总是在他想戚宁玉的时候,跑到戚宁玉办公室里把人抓回去,没有在意过戚宁玉每次总说他很忙。他觉得戚宁玉没必要忙,他的宁玉宝贝根本不用那么辛苦。
他一定觉得戚宁玉也是这么想的,哪怕戚宁玉总是工作很认真,但再认真也是为了帮他,所以他都不需要戚宁玉帮忙了,戚宁玉也不会在乎手里的工作怎么样。
邢誉川第一次怀疑自己,他错了吗?他真的不了解戚宁玉吗?
他连戚宁玉睡觉时的小动作都知道,连戚宁玉弄哪里他一定会哭他也知道,他还知道戚宁玉小时候睡觉喜欢咬指头,为了纠正过来他抓着他的手睡了好几个月。
可是,他不知道戚宁玉能一招把他制押到床上,不知道戚宁玉为什么非要和他分清界限,为什么要说不做他情人的这种话。
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哪个情人难不难过,高不高兴,疼不疼了?他怎么可能当他是情人?
邢誉川蓦地站起来,把那份解约合同塞进了碎纸机,再径直下楼,去了戚宁玉的办公室。
戚宁玉如常上班,没想关于邢誉川的事,他刚发现了一个问题,叫了李薇进来,听到门响抬起头就说:昨天工
他蓦然发现进门来的是邢誉川,说到一半的话哑声了。
邢誉川进门把门锁上了,他站在门前开口,声音出来才发现嗓子有些哑。他又走到戚宁玉的桌边,就着戚宁玉的杯子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去后说:宁玉,我们谈谈。
戚宁玉放下文件捏了捏鼻梁,转过身连椅子一起退开,隔着一米的距离对着邢誉川,邢总要谈什么事?
若是平时戚宁玉这么和他说话,他已经生气了。今天邢誉川没有,他不是忍着,是真的没有生气。
他往戚宁玉跟前走了半步,拉近了一点距离,看下去问:你是因为工作的事,在气我吗?
戚宁玉抬头看他,面无表情。
他保证地说:以后我不会再随便说让你换岗位,也不会随便再插手你的工作了,你想做哪个项目都可以。不要跟我生气了,好吗?
戚宁玉忽然笑了,邢总,你是集团最大的股东,是董事会主席,是首席执行总裁,你想让我去哪个岗位我都无话可说,我怎么会生气?
那你是为什么?
邢誉川不受控制地吼了一句,他以为他找到了原因,结果戚宁玉还是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就像把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眼睛,一下又戳瞎了,瞬间让他变得更加分不清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