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上他们带融资方的人去吃火锅,林绍这次没像当初带戚宁玉去吃那样,去路边开了几十年的正宗老火锅店,而是去了颇为有名的连锁店,还特意点了鸳鸯锅。
席上除了他们公司的几人,其他全是外地人,入座时林绍刻意地把邢誉川让到了戚宁玉旁边。
戚宁玉只看了林绍一眼就坐下去,林绍就热情地和其他人聊起来,像把他们孤立了一般。
锅里烫的菜好了,戚宁玉看到邢誉川夹了红汤里的,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能吃?
邢誉川点头,面色如常地吃下去了。
戚宁玉有些惊讶,他夹了两片毛肚在红汤里烫好夹给邢誉川,邢总,尝尝?
邢誉川面不改色夹起来,吃了,也没露出被辣到或不好吃的表情,还转头要笑不笑地看着他,像在得意般地说:我去吃了好几次,我发现你说得对,尝试一下才知道很事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那你多吃点。
戚宁玉说了这一句,邢誉川就真的多吃了,最后还是被辣得不行,抓起桌上的啤酒杯猛灌了一杯,然后说了句,宁玉,好辣!
戚宁玉觉得邢誉川像是变了一个人,因为从小的家教邢誉川吃饭喝酒都很讲究,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动作,他忍不住想邢誉川这一年做了些什么。
最后,这顿火锅融洽地吃完,没有人喝醉,大家都清醒地走出火锅店。
下雨了。
林绍看向外面说了一句就去找火锅店借伞,这里是商业中心,特别不好停车,所以他们来时都把车停在了别处。
林绍回来分伞时,差了一把。
邢誉川说:我喝酒了,宁玉和我顺路,我可以搭他的车。
林绍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没说出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戚宁玉。
戚宁玉接过伞说:走吧。
林绍预订的车位不够,他来时把车停得更远,在广场的另外一边,于是他和邢誉川单独走了一边。
他们并排撑着伞,走进夜晚的雨中。
晚上广场上的人很少,光洁的地面铺上雨水,映出了周围的灯光,感觉像是城市的霓虹都被淋湿了一般,头顶的雨伞不停被落下的雨滴打响。
分别总是在九月,回忆是思念的愁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我从未忘记你
戚宁玉听到了广场上的歌声,下意识看过去,有个年轻的男人淋着雨抱着吉他在唱歌,与周围匆匆的行人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他经过时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不是薛原,却让他想起了薛原。
宁玉,等等。
邢誉川突然叫住他,把伞递给他,跑到歌手的面前,给他扫了钱,又说了几句什么。
接着,歌手换了一首歌唱。
ButintheendifI\'mwithyou
I\'lltakethechance
Ohcan\'tyouseeitbaby
You\'vegotmegoin\'crazy
Whereveryougo
Whateveryoudo
Iwillberightherewaitingforyou
戚宁玉望着雨中唱歌的歌手,把情歌唱得有几分落寞,细雨飘下来被路灯映出细碎的反光,称着周围的五彩霓虹,像一幅冷暖对比的油画。
邢誉川跑回来,钻进伞下,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听着歌手唱歌。
他忽然问:谁和你说你可以去点歌的?
多去听几次就发现了。
戚宁玉偏了看了邢誉川一眼,没再追问,等歌手唱完他才举着伞转身离开,邢誉川忽然抓住他的手。
我拿伞。
戚宁玉才发现邢誉川的肩膀和头发都湿了一半,把伞递过去,邢誉川拿了伞却没有往自己那边多遮一点。
他们就这样走到了停车的地方,开车,回去。
路上,戚宁玉沉默,邢誉川也一言不发,罚坐似的坐在副驾不时朝他看一眼,直到下车上楼谁都没开过口。
戚宁玉走到门前正要开门时,邢誉川忽然在他身后叫住他。
宁玉。
他回过头去,邢誉川对他说了一声,晚安。
晚安。
戚宁玉回了一句,两人就各自进屋。
就这样他们成了邻居,时间从入秋转到了年底,马上就要过年。
戚宁玉这几个月感觉邢誉川真的变了,不只是态度,还有性格,变得不再强势,不再那么偏执,也不再对他说那些反反复复的话。
他们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邢誉川偶尔帮他一起拿快递,偶尔他出差时帮他照顾盆栽,偶尔会给他送兰姨寄来的吃的,偶尔在路上碰到会一起走回去,偶尔周末还会和林绍约一起吃火锅。
大家今年都辛苦,提前祝大家过个好年,我们明年见。
林绍的致词结束,公司也年会也结束,所有人正式放假。
散场时,林绍问戚宁玉,阿玉,你过年有什么打算?
戚宁玉一时回答不出来,今年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他小时候和父母一起过,哪怕在戚家的两年过年也总是热闹平静的,后来的18年他都是和邢誉川一起过的,前年和薛原在一起,去年去了林绍家蹭饭。
可今年林绍有女朋友了,过年要去女朋友家。
林绍见他答不出来开玩笑说:要不是你太帅,我就带你去我女朋友家了。
他没忍住笑,林绍又说:要不你去我家吧,我爸妈都喜欢你。
林绍家还有兄妹,戚宁玉拒绝道:我已经买好机票去旅行了。
真的?林绍怀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止住了。
实际上戚宁玉之前根本就没考虑过年这件事,对他而言过不过年没有任何的区别。他也没有买去哪里的机票,打算过年这几天就在屋里休息,哪里也不去。
然而,除夕当天,他刚起床洗完脸,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以为是物管,去开了门却看到邢誉川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大口袋东西。
他以为邢誉川早就回了霍城,惊讶地问:你没回家?
邢誉川不回答,还撇了下嘴角,像是对他这问题很不满,然后自顾绕开他进了门,把东西拿去了厨房。
他关上门跟过去问:邢誉川,你做什么?
做饭,今天除夕。
戚宁玉更惊奇了,谁做?你?
我有这个荣幸吗?
邢誉川露着一脸很自信的微笑,戚宁玉却完全想象不出邢誉川进厨房的样子,怀疑地说:我怕今晚医院休息,没人给你洗胃。
我和兰姨学了好几个月,兰姨都夸我学得不错,你对我有点信心。
戚宁玉没法建立这个信心,却见邢誉川十分熟练地系上围裙,先是把买来的菜分类放好,然后开始准备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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