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邪神的话,他肯定是不喜欢的,他更愿意这些人在供奉时摘几朵新鲜的花来。
法事持续了一个时辰。
等怀善忙完,江福赐赶紧指挥仆人们收拾现场并迅速退离庭院。
毓秀来到上次诵经的位置,在红灯笼下盘腿而坐,拿出木鱼和木鱼槌时,他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上次邪神便是在他诵经的时候忽然出现,这次会不会和上次一样?
虽然毓秀口口声声地请邪神有事尽管吩咐,但他并不是一点都不害怕邪神的出现,上次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左右邪神暂时没有害他性命的意思,出场方式吓人就吓人吧,被吓也好过丢掉性命。
不过让毓秀倍感安慰的是,上次诵经是在晚上,而这次诵经是在白天,滚烫的艳阳炙烤着大地,散发出一圈圈金灿灿的光晕。
青天/白日之下,毓秀心中堆起的恐惧逐渐被压了下去。
他闭上眼,凝神静心,一边敲击木鱼一边专心诵经,并暗自发誓,这次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绝不能睁开眼。
可不知为何,直到诵完经,他也没有听见那些诡异的声响。
睁开眼,已是夕阳西下。
光线慢慢收拢至天际,层层叠叠的火烧云舒展缱绻,那一条丝绸般的绿色光带明晃晃地横在火烧云之中。
毓秀盯着这怪异又神奇的景观看了片刻,才收敛了思绪,收拾好东西后起身走下回廊。
江福赐仍旧在外面等待,但不同的是,这次离开时他没再露出轻松的表情,而是面色沉重地亲自将师徒四人送到东厢房。
怀善猜到江福赐在担心什么,他把江福赐请进屋子,也把毓秀喊了过去。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江福赐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迫不及待地出声询问:你看见他了吗?
毓秀自然知道江福赐指的是谁,于是摇了摇头。
没有?江福赐愣了下,不太确定地说,他没有现身?
毓秀还是摇了摇头。
那在你住过去的日子里,他可有现身?
回大人,没有。
一次都没有?江福赐不可置信,随即想起什么,沉声道,小师父,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他现身过却没被你发现,你想想有没有哪里怪异的地方。
毓秀无奈,看江福赐急得额间冷汗直冒,索性把他搬去那里后所做的事挨着说了一遍。
再三确定邪神没有现身后,江福赐身子往后一靠,两眼发直地盯着眉头紧锁的怀善,嘴里喃喃念叨:怎么会怎么会
怀善大师。江福赐道,你不是说是时候了吗?为何他还是没有动静?
怀善叹息道:贫僧也说不清。
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江福赐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他看了眼毓秀,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叮嘱毓秀,小师父,只要邪神那边有一点动静,都麻烦你知会我们一声,这对我们来说事关重要。
毓秀被江福赐无比认真的眼神看得下意识绷紧身体,赶紧点头应是。
随后,江福赐把毓秀支开,和怀善在屋子里聊了许久,才领着守在外面的几个仆人离开。
毓秀在这里用完晚膳,来送他回去的两个仆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正是上次送他过去的两个年轻仆人。
天色渐暗,两个仆人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毓秀跟在后面。
毓秀想起庭院里的荒凉破败,便问其中一个仆人:你们明天过来打扫的时候,能不能把其他地方一并打扫了?
没想到听完他的话,那个仆人的背影猛地僵住,仆人没回头,可吐出来的声线在抖:小师父,不是我们不愿意打扫,而是我们着实有心无力。
毓秀疑惑地问了句为什么。
那个仆人咕噜一声咽了口唾沫,他不想说其缘由,但也不想得罪这个小师父,挣扎须臾,还是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小师父,你有所不知,以前那院子也是时常有人打扫,可有一次,大家打扫完后发现少了一个人,于是满院子地寻找,后来竟然在池塘里的凉亭下找到了他的尸体,那么高壮的一个人硬是被卡在两根柱子间,身体像泥人似的被揉成一团。
夜风吹过,那个仆人害怕地搓了搓提着灯笼的手臂,才接着说,老爷查了很久都没查出那个人的死因,那件事不了了之,本以为那件事只是偶然,却不料是个开端,从那之后,去打扫院子的那些人里就时不时有人死掉,死状千奇百怪,大家都说是那些人打扰了邪神大人的清净,邪神大人才会那样惩罚他们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反正那院子就这么空下来了。
说到这里,那个仆人的脸已被烛光映得惨白。
随着周遭环境越来越安静,他们也到了地方。
两个仆人默契地止步在木门外。
木门合上后,这个偏僻的庭院安静地匍匐在夜色中,宛若一只伺机而动的巨兽,唯有挂在小屋四角的红灯笼发出幽暗的光。
毓秀提着仆人给他的灯笼,飞快地朝着自己所住的方向走去。
当他从池塘中间的小桥上经过时,忍不住往已经干涸的池塘里瞥了眼,一下子就瞥见了仆人说的那个凉亭。
由于池塘里没有水,凉亭下面的几根承重柱就那么明明白白地展现在毓秀的视线中。
第5章邪神(大修)
毓秀不禁想起仆人说过的话,顿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夜风吹起来了。
他收回目光,几乎是跑着回到屋子。
点燃屋内的蜡烛,明黄的烛光一下子填满整间屋子。
毓秀气喘吁吁地坐到桌前,感受着桌上那盏烛火的温度,遍布四肢的寒意才逐渐退去。
自从他搬来这里,便从未在入夜后出过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晚了还在庭院里溜达,虽然直觉告诉他不会出什么事,但若是再经历上次那样的事,他估计自己的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
毓秀歇息了一会儿,起身去拿早晨用过且还有些湿润的帕子擦了擦脸。
如今天气炎热,稍微动一下就容易满身的汗,本来毓秀早晚都要擦洗身子,可在这夜里他实在没胆子出门打水,想了想也只能将就一宿,等明早起来再说。
毓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不敢吹熄蜡烛,就这么上床躺着。
折腾了一天,他早就疲惫不堪,闭上眼没多久,就有睡意袭来。
毓秀睡得很沉,却还是被一阵急促的敲打声吵醒了。
有人在敲打窗户。
毓秀,快醒醒。敲打声过后,居然是二师兄在说话,别睡了,快醒醒。
毓秀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他诧异地看向门口。
二师兄?
二师兄怎么来了?
毓秀又惊又喜,赶忙下床穿鞋。
二师兄似乎知道他就在里面,没等他回应,接着说道:出大事了,师父让我来带你回去,你赶紧把衣服鞋子穿上跟我走。
闻言,毓秀心里咯噔一声,他快步走到窗前:二师兄,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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