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给费小宏打一剂预防针:你还记得今天早上在我家屋檐下看到的赤脚印吗?
费小宏点了点头:记得。
难道你没发现什么端倪吗?毓秀看着费小宏说,那是一双赤脚印,而你奶奶说的二十年前在山上出现的那个人也是赤着一双脚。
你是说费小宏的表情陡然变得惊恐起来,他噌地起身,那个人
毓秀接过了费小宏的话:那个人下山了。
费小宏吓到说不出话了,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能吓昏过去。
那个人就在我家附近徘徊,不过你放心,他不仅不会伤害我们,还会替我们吓跑那些奇怪的东西。
听完毓秀的话,费小宏感觉自己的大脑都不够用了。
虽然他们口口声声地把那个人称作人,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人根本不是人。
结果毓秀不仅不害怕,还妄想让那个人来保护他们?
这、这也太扯了吧!
那个人不害他们就已经是他们走了天大的好运,怎么可能还来保护他们?!
一时间,费小宏都不知道该说毓秀太傻还是太天真。
我奶奶应该从村长那儿回来了,我去问问我奶奶有没有什么办法。费小宏垂头丧气地说,尽管可能是白忙活一场,可是我不想坐以待毙。
本来费小宏还想让毓秀去他家避一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一方面是想到昨天晚上那个人确实没有对他们做什么,连余豪出事都是死掉的马叔搞的鬼,一方面是现在确实哪儿都不安全,毓秀去不去他家都不一样,还不如呆在自己家自在一些。
这么想着,费小宏和毓秀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
跨出门槛时,原本放在门口的两桶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费小宏走过去看了一眼,挠了挠头。
奇怪他自言自语地说,还有人这么热心肠吗?
费小宏没有多想,回去找他奶奶了。
毕竟村里人口不多,家家户户联系得密切,即便村长有意隐瞒,可余家出事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不出一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由于很多人不清楚内情,多是道听途说,因此没过几天,关于余豪出事的消息硬是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其中最接近真相的版本便是山上的东西被引下来了,如果他们村里再不采取措施的话,恐怕其他人会跟着遭殃。
随着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加剧,逐渐有人选择不再沉默,开始把陈年旧事翻出来。
这几天,村子上下可谓是人心惶惶。
若在往常,听到风声的村长自然会站出来安抚人心,可现在他为了余豪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已是分身乏术,也没有精力再管村里的事。
至于费奶奶多次找村长商量的事,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来。
想来也很正常,要是村长有应对之策,早在第一个孩子死掉后开始采取行动了,根本不会装聋作哑地拖到现在。
转眼又过去了十来天。
临近年关,村里却有几户人家准备搬去镇上,其中就包括富泽洋一家人和住在毓秀隔壁的两家人。
从费小宏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毓秀正坐在自家前院整理药草,不同种类草药被他分开放好,并仔细将其中的杂草挑选出来。
当费小宏看清那些药草时,眼睛都快瞪直了,一时间也顾不上村里有人搬家的事,连忙蹲过去问:这么多药草!你哪儿来的?
毓秀说:山上采来的。
山上?费小宏震惊道,你去山上了?
毓秀点了点头。
趁着费奶奶和费小宏忙那些事的功夫,他往山上跑了好几趟,本来只是想拾些柴火,没想到江恩临认得药草,便引着他采了这么多药草。
可惜费小宏不知其中缘由,此时此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等毓秀拿起绳子把药草挨着捆好,他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气道:你怎么上山都不跟我说一声啊?而且山上那么危险,你就不怕遇到那些东西吗?
不会的。毓秀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那个人一直跟着我。
费小宏愣了下:哪个人?
毓秀往后指了指:那个人。
费小宏顺着毓秀的手势看过去,顿时呼吸一紧,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只见距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树上,稳稳当当地坐着一个皮肤惨白的长发男人,那个男人长相俊美,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给费小宏造成的冲击和恐惧。
男人面无表情地瞧着他们,专注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费小宏站在原地僵硬了足足一分钟,最后居然眼皮一翻,当场吓晕过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那个长发男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床边。
费小宏:
就在费小宏即将再晕一次时,毓秀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
那个男人站着没动。
毓秀仿佛已经习惯了男人的存在似的,连看都没看男人一眼,侧身坐到床边,把热水递给费小宏。
费小宏不敢接热水,甚至不敢坐起来。
毓秀问他:余豪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费奶奶和村长家的交情不错,又是在村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和村子一起经历过的怪事不少,村长在余豪的事上几乎不会瞒着费奶奶。
原本费奶奶还会瞒着费小宏和毓秀,可得知费小宏和毓秀也撞上那种事后,她便不再隐瞒了。
费小宏害怕地把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尽管他极其害怕站在毓秀身后的男人,却还是先回答了毓秀的问题。
医生也找过了,病也看过了,就是不见好。费小宏说,医生说可能是受到严重惊吓加上受了凉,才会昏迷不醒,他们小医院束手无策,建议余豪爸妈把余豪转去省城的大医院。
余豪爸妈答应了吗?
还没呢,转去省城后别说看病钱了,光是他们一家人在省城的吃喝拉撒都要不少钱,他们家在我们村里是有点钱,可那点钱哪儿余豪上省城看病?
说着,费小宏又说到了富泽洋他们搬家的事。
听说不止富泽洋他们要搬走,村里一半以上的人都有搬家的想法,就是眼看要过年了,镇上的房子不好找,搬家也麻烦,估计等到年后,很多人都要搬去镇上。
毓秀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该搬走,不然还有可能闹出人命。
你呢?费小宏问,你想搬家吗?
毓秀实话实说:我没钱搬家。
我也是。费小宏叹了口气,我家就我和我奶奶两个人,我爸妈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趟,搬家对我来说太难了。
毓秀安慰地摸了摸费小宏的脑袋,把凉了些的热水递过去:喝点热水压压惊,等会儿我们还有事做。
不知道是不是看那个男人久了也看顺眼了的缘故,和毓秀聊完的费小宏居然没那么害怕那个男人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吓得连脑袋都不敢探出被窝。
费小宏坐起来喝完热水,跟着毓秀下了床。
他们把整理好的药草拿去村长家卖,正好村长在家,把十多天前欠他们的柴火钱也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