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水池比较高，林晚只有站在凳子上撸起袖子清洗，她只是觉得，素素阿姨做饭已经够累了，这点小事就不要麻烦她。

看到这个忙碌的小小身影，柳素素总觉得，这小孩好乖好懂事，又有点过分成熟了些。

不知不觉外边已经天黑，林晚做完一切，知道自己也该回家去了，再晚爸妈该担心。

背上书包，和素素阿姨一块下楼，路灯下的蛾子胡乱地飞舞着，林晚只是抬头看了眼，便想起自己，她对素素阿姨的爱，又何尝不是如同飞蛾扑火呢。

她即不知道结局，也预料不到结局，总归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图这一世问心无愧。

柳素素推来单车，林晚便坐在了后座，书包被放在了车前篓内，就这样出发。

四月底的天气，一点也不会觉得冷，反倒是微风很舒服，吹得人犯困。

一开始林晚还能在后座和素素阿姨说上两句，后来两只眼皮开始打架，忍不住地犯困。

或许是今天累到了，或许是吃太多太饱犯困，总之，林晚目前这具小小的身体，开始不受她思想左右，两只小手抱着柳素素的后腰，整个人趴在她的后背上打起了瞌睡。

短短的十几分钟，像是过了好久。

骑车的柳素素察觉到后背的丝丝重量，以及安静到不行的小孩，猜测她可能是睡着了，于是骑行速度更加放平稳，放慢，尽量不影响到她睡觉。

林晚好像短暂的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长大后的自己骑着单车载着素素阿姨，行驶在满是金灿灿油菜花田的路边，鼻尖是扑鼻的油菜花香味，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至于是怎么醒来的，因为林晚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

没错，似乎还把她给抱了起来。

还未睁眼，林晚的鼻尖便敏锐嗅到来自素素阿姨身上的淡淡香味，身体也一瞬间被她的身体和双臂包围，林晚的双腿是悬空着的，于是她猜测，自己可能正被素素阿姨抱着。

在这样移动几步后，林晚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发现素素阿姨白皙的脖颈就近在眼前，吓得一下脸红紧闭眼睛。

一颗心开始扑通扑通乱跳。

还是继续装睡好了。

第17章

一步一步上楼，紧闭着眼睛的林晚心里也有些纠结，要不要现在就装作自然的醒过来，素素阿姨抱着自己上楼，会累到她的吧，林晚不想她受一点累，一点累都不舍得她受。

可是，她的怀抱好暖和，好香，好舒服，让人不舍得离开，林晚贪心的想要再多待一会，多待一会，只一小会。

就这样心里默念着，结果很快便抵达了林晚家门口，她家本就在二楼，十分方便。

林晚觉得是时候该醒了，睁开眼微微地唤了声：素素阿姨

你醒了呀。柳素素低头冲她温柔一笑，而后蹲下身来轻轻将她放在地上。

还没等她们敲门，门已经从里头打开，林晚的父亲林兆峰出现在门口，见到她俩便说：小晚回来了呀，素素老师，真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柳素素笑了笑。

没一会，郑美洁也从里头跑出来看，热情招呼柳素素进屋坐。

柳素素轻摇头拒绝，不了，明天还有早自习。停顿了下，柳素素十分自然地伸手摸了下一旁林晚的小脑门，冲她父母说：小晚期中考试成绩不错，拿了双百分呢。

听到这，郑美洁和林兆峰双双意外，震惊，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女儿做到的。

小晚，素素阿姨说的是真的吗？郑美洁微微弯腰问她。

林晚干脆直接将自己的试卷拿出来，当然是真的。

郑美洁仔细翻看了试卷，确定是真的后又赶紧递给身后的男人看，掩饰不住的欣喜，猛地抱住女儿的脸蛋亲了一口，我女儿真棒，我家小晚怎么这么棒呢。

小晚很聪明，以后一定可以成大器。柳素素站在一旁说。

素素姑娘，我们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多亏了你，我们小晚才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郑美洁不由说。

柳素素赶紧摆摆手：这都是小晚自己的努力。紧接着，她又对林晚说：快和爸爸妈妈进屋去吧，我要回去了哦。

林晚点点头，走到门口后转身过来，冲其礼貌挥挥手：素素阿姨再见。

再见。柳素素微微一笑，走前又和林晚爸妈打了声招呼，接着一个人朝楼下走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林晚还有些不舍回屋。

身后的爸妈正拿着她的试卷好一顿开心，商量着周末带林晚去游乐园玩。

1990年的四月，就这样以林晚拿了双百分，喜悦中度过。

进入五月后，学校的每个班都开始排列节目，为即将到来的六一儿童节做准备，天知道林晚都多少年没过过儿童节，天生四肢不协调的她，在接下来的排练节目中吃了不少亏。

日子也总算是熬到了这天，老师们也自带了简易的化妆工具，给每个孩子化妆，就是简单地上一层厚厚的散粉，把脸涂白，然后抹上口红，眉心还要点一颗美人痣，无论男孩女孩都是一样。

看到镜子里化妆过的自己，林晚差点想砸了镜子，咬咬牙，算了，忍一忍吧。

扭头看到班里的男孩子也画上了同样的妆，林晚忍住想笑的冲动，心里瞬间平衡不少。

园内四处张灯结彩，挂起了红灯笼，以及红色的横幅，每个小孩脸上都洋溢着欢快天真的笑容。

这些队伍里头，唯独只有林晚一人，面无表情一副被迫营业的模样，因为几十年前作为小孩的自己已经兴奋过了，所以现在的她，更多是无感，只想赶快结束放学。

各个班级按序表演节目，还有学校请来的专业摄影师为他们拍摄集体照片，照片里的林晚依旧是面无表情。

当一切结束后，林晚第一时间找到了水龙头，打开水冲洗自己的脸，像是揉搓抹布似的，一点点清洗干净。

接着，没有过多的停留，当所有小朋友还在楼下冲老师要棒棒糖时，林晚已经上楼回到教室背上自己的书包。

从学校出来，林晚单手插着兜，远远地便看见不远处有个身影，是妈妈。

小晚。郑美洁仔细端详一阵她湿漉漉的发际线以及干净的脸蛋，不由问：怎么你没有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化妆呢。

洗掉了。林晚回答。

不喜欢啊。郑美洁笑着问。

不喜欢。林晚回答。

郑美洁联想到方才女儿从学校走出来的模样，姿势，十分老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即将六岁的孩子。

妈妈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林晚问。

傻姑娘，今天是你生日呀，你怎么连这个也忘了，以前你不是最期待过生日的吗？

生日？

是啊，今天六一，林晚太久没过过生日了，自从爸妈走后。

说吧，今年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坐在单车后座，前往回家的方向，林晚想了想回答：想要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郑美洁愣了下，就只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