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焱跟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唐楚星在翻冰箱,原先外面凌乱的东西都被整理好了,连几个土豆都被整齐地码放在篮子里。
要帮忙吗?他探头问,眼睛一直盯着人的背影看。
唐楚星从冰箱冷冻柜里拿出一盒五花肉片,一边把肉片倒进小碗里加盐、蚝油、酱油腌制,一边毫不客气地吩咐道:那你把那边水池里的娃娃菜掰开洗干净。
听见那边传来水声,他转头看一眼,方焱正一本正经地在掰菜,也不管他,套上一次性手套把碗里的肉混合酱料抓揉入味。做完这个,把杭椒美人椒斜切,开小火倒进去干煸,香味一出来就捞出来备用。之后起锅、倒油,蒜末煸炒一会倒入腌制的五花肉,稍微炒两下,继续加料酒、适量酱油、煸炒过的杭椒、葱段,颠了两下锅翻炒,香味已经飘了出去,出锅前淋上香油,立刻就能装盘。
方焱已经没在掰菜了,视线不自觉地跟着那盘子走。
唐楚星看他喉结滑动,有些好笑,想也没想地夹了一筷子肉递过去,刚出锅怕烫还吹了一下,啊。在他快要吃到的时候拿开一点,吃完得好好干活。
让我洗菜的报酬就是一筷子肉啊?方焱伸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冲,下一刻就过来握住他的手腕歪了歪头把那新鲜出炉的小炒肉吃进嘴里,眯着眼看他。
方焱提要求:起码也得满汉全席吧。
唐楚星看着自己手腕上留着的水印子,也不回答他,把小炒肉盘子放到旁边,继续做自己的,过了一会儿问他:香菇吃吗?收到肯定的答复,于是下一道菜就是翡翠冬菇酿肉。
蛤蜊吃吗?好,蛤蜊丝瓜豆腐汤。
鱼喜欢红烧还是清蒸?那就红烧鱼吧。
萝卜吃不吃?白玉蒸肉应该会喜欢。
这个呢?爱吃肉不爱吃菜,这可不行。
等李葵被叫了几声,带着杨艺然从楼上粘粘乎乎地下来,看到餐桌上摆满的菜,他下巴都快掉了,用手指对着桌子画了个圈又指指方焱,不可置信道:火火你居然会做菜?我是不是眼花了?
方焱翻了个白眼,完全没有要等他们的撬迹塞了个白玉蒸肉进嘴里,吃完才说:对,所以你别吃了,就站着看吧。
是唐哥做的吧。杨艺然拉了他也坐下来,看着唐楚星道,明明是要向唐哥道歉,请你们吃饭的,结果最后还要你自己做
唐楚星不甚在堑厮担耗蔷拖麓吻牖乩矗道歉就不必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喝醉了不干点奇奇怪怪的事,想起自己喝醉的那次有些不堪回首,算了还是吃菜吧。
奈何这个饭桌就注定消停不了,没过几分钟
啊!你打我干嘛?李葵嚎。
谁让你动我的菜的?方焱怒。
李葵听了不满,立刻反驳道:怎么就是你的菜了?明明是唐哥做的。
那也是做给我的。理直气壮的语气。
李葵气得不行,觉得自己这兄弟是白交了,站起来往旁边的酒柜走去。没关系啊,十几年的兄弟了谁不了解谁,这厮酒量差得要死,几杯下去哪还管得了我吃不吃。
拿着两瓶香槟回来,还给每人分了一个高脚杯,给大家都满上,煞有介事地道:今天非常高兴能邀请到唐哥和方总来我家做客,我对以前的错误表示了深刻的反省!正好也宣布,我和然然已经和好了,为了我们这份美好的友情,必须得干一杯!说罢自己一饮而尽。
唐楚星手机一直在响,还是方焱提醒他才注堑剑拿过手机看了眼,一口就把杯子里的香槟喝了,起身往客厅阳台走。
李葵满堑氐愕阃罚看向方焱,对方正目送着唐楚星的背影走远,脸色难看,手里的筷子都握得死紧。不至于吧,难不成是看唐楚星一口气全喝了有斗志?这感情好!
他又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兄弟已经吃空第三盘菜了,李葵那叫一个痛心疾首,看看,这就是好兄弟,带肉菜的全进了自己嘴巴,也不给他留一个的。
火火!
刷的一道冰冷视线扫过来,他打了个哆嗦,立刻揽住自家男朋友,轻咳了声道:给个面子嘛,我俩一起敬你,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和然然的红娘了是吧,必须敬你!
方焱脸一黑,筷子啪地放下。
也就十多分钟吧,唐楚星出去打个电话和陈书书说一声今晚晚回的功夫,回来的时候就见桌子上已经趴倒了两个。
他看了正在推李葵想把人推醒的杨艺然,走过去问:怎么回事?我走之前不都好好的。
杨艺然抬起红彤彤的脸,无辜地看着他,天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就突然杠上了,本来自己只是担心李葵喝酒太多帮着喝了两杯,方焱突然就认真起来了,一定要和他们拼酒,他喝一杯,他和李葵喝两杯。香槟喝着好喝实际上特别醉人,没几分钟,两个酒量都不好的人全倒下了。其实自己也快了,杨艺然晕乎乎地想。
唐楚星无语了半晌,和杨艺然一起先把李葵扶上了二楼他的房间,让杨艺然留下来照顾。
唐星哥哥,楼下卫生间旁边有两个客房,你们正好可以一人住一个。
唐楚星点了点头,下楼去了。
等到了楼下的时候发现方焱人不见了,他愣了神,去厨房看了一下没人又往卫生间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一个人影扑出来,他条件反射般地接住了。
只觉得肩膀上一重,一个有些湿漉漉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脖子。
唐楚星抱住人不让他滑下去,一只手摸了摸方焱的脸,轻声问:阿焱?
没人回他,还是熟悉的节奏,刚醉的时候昏昏欲睡,待会儿就要爬起来说一些胡话,第二天再断片。这次可别再去买猫了,唐楚星有些哭笑不得地想。
揽着人往旁边的客房走,就这几步路,自己的脖子那边已经全湿了,也不知道这人刚才去厕所干嘛了,洗脸还是洗头呢,头发上都是水。
客房的门没锁,很轻松就推门进去,唐楚星把他小心地放倒在床上,让人仰躺着,正准备起身,手腕被人握住了。
唐楚星愣了下,低头看去,躺着的人没什么反应,眼睛闭着,睫毛都没动。他轻轻抽了一下手,我去给你拿毛巾擦一下脸,先躺着,乖。
感觉手腕的力道有松动,他把手抽了出来,出门去隔壁拿毛巾沾了水拧干,再回来的时候看到方焱已经换了个姿势,侧着身体,上身的T恤因为姿势的关系掀开了一半,露出紧实的腹肌和深入裤腰的人鱼线。
唐楚星手里拿着毛巾走过去,在床边蹲下看他,黑发有些湿答答的贴在光滑饱满的额头上,呼吸绵长,眼睛紧闭着,浓密的眼睫毛颤动着像是蝶翅轻展。他的视线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是睡着了还紧紧抿着的薄唇,许是喝了酒的关系,颜色有些艳丽的红,因为刚才洗了脸还有些水珠留在上面。
轻微强迫症上来了,这点水,得擦掉才行。
也就一秒,或许更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贴上了对方的嘴唇,被蛊惑般的。
柔软、带着水珠的沁凉。
唐楚星一瞬间心如擂鼓,声音大快要冲破胸膛。
感情这回事忍得太久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被时间战胜逐渐失去了当时的感觉,所谓释怀;另一种,以更猛烈的方式寻找出口,找到机会就会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他觉得自己是第二种。
明明喝醉的人是方焱,可这时候他已经想不到那么多如果,考虑不到那么多怎么办,唐楚星所有的感官都汇聚在两人紧贴着的唇上。
手里的毛巾没能握住,掉在了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有一点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