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长矛咒具是鲜红的,末端是鎏金色,上面还结着粉红色的布。我突然想到之前阿笠博士推给我的段子,说是一个父亲带着小女孩堆沙子玩。父亲说如果谁欺负她的话,小女孩就用铲子敲他。女孩说,可是她是女孩子啊。父亲便说,那就拿一个粉色的铲子。
绫小路:
如何?
今天不是比试的心情。我很自然地拒绝道,我刚从比赛现场回来。
禅院真希盯着我的方向在,眨了眨眼睛。
我不确定她是在辨认我是否在说谎,还是因为我的话而愣住了。我还没有准备继续说下去,胖达边开口说道:真希,今天又没有在意到别人的情绪,又自顾自地说话了。
禅院真希转过头,对着胖达的方向龇牙,仿佛在对他说你不会早点提醒我吗?不过,我并没有觉得她说话做事对我有任何冒犯,反倒觉得她快人快语,为人有几分意思。而且,就算是没有眼力劲,她也有很多的人簇拥在她身边。
因为注意到这件事,我一直盯着禅院真希和其他学生的互动而陷入思考中。不过,我们说话的时间没有过太久,五条悟的声音便从训练场的入口处远远传来。
这次他不戴墨镜了,而是在眼睛的位置上缠上绷带。我好奇一点就是他要用自己眼睛的时候,是能从绷带底部直接掀开,还是得把绷带掀开,他不觉得戴眼罩之类的东西会更方便吗?还是这个看起来裹紧的绷带,其实真身是眼罩。
绫小路。
他和学生打完招呼之后,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你过来一下。
有种像是班主任在教室门口后排喊学生一样,学生都回过身在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而被叫住名字的人则站起来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我把买的东西都留给了乙骨忧太后,便直接朝着五条悟那边靠近。
离到一半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找乙骨忧太。既然乙骨忧太想要和我认真当朋友,那我就应该要好好地对待他,注意他的情况。但我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他还坐在长椅上,态度依旧软绵绵,和其他三个同学继续有说有笑的,好像我在里面,或者不在里面,风景都没差。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一件事
(朋友的世界是不对等的,也不会是公平的。)
(乙骨忧太的朋友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雨宫莲也不会因为我离开,从此过不下生活,他还是有一群朋友。)
(江户川乱步永远都不缺人疼他护着他,他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可以得到。)
似乎只有我在失去他们的时候,会认真地在计算我在损失,把这一笔笔都做成沉疴坏账。
所谓的谈感情,果然不牵扯利益就是没有办法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说到底,我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朋友」这种人。
我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在离五条悟不到三米的时候,他就开始了无意义的寒暄。
今天比赛如何?
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
明天还是一天的比赛。
就是说你赢了比赛?
嗯。
为什么不说你赢了?
为什么要说我赢了?
你不会因为赢了比赛而开心吗?
不会。
因为取得必要的胜利是我的任务。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周围的人只会为完成任务而松一口气,并不会因为完成任务而开心。
「取得胜利是正常的。」
五条悟歪着头,似乎认为我的反应比想象中要无趣。但是因为禅院真希这个人的出现,再加上最近的思考,我开始认识到一件事了我并不需要讨好任何人,我也不需要去照顾任何人的心情。
这和之前的表现存在着细微的差别。我得承认,我确实有不注意场合说话的习惯。也常常有人点出来,与我说明道理,那时候我都会在反省自己哪里做错。
可是,我现在知道,我不需要得到其他人的喜欢。就算我什么事情都做对了,我也不会多得到别人多一份的喜欢。既然,我并不是一个有感情需求的人,那么,其实所谓的朋友,也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你为什么表情那么臭?五条悟抱着手臂,不太满意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随便把脾气放在无辜的人身上,会被雷公劈的。
他看起来认真,说的东西倒是吊儿郎当。
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我懒得跟他一句句掰清楚,是要给我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学生证吗?
被你猜中了。
五条悟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张学生卡。
我只看到了学生卡的背面,正打算要拿,五条悟又收了回去,我只看到了一块白色的虚影。
他说:突然觉得现在给你,变得特别没意思。等你有意思的时候,我再给你。你回去吧,周四要比赛,你和他们去锻炼。
五条悟越说越一副自己抓住真相的表情,你是不是因为我突然把你从学生堆里拎出来,你感觉很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我眼睛是瞎了才会相信你的话。五条悟推了一下我的背,说道,回去吧,你想要和他们聊就过去吧。
但我身子没有晃动一下,甚至跟着五条悟的脚步往京都咒高校门走去,说道:我走了。
你要去哪里?五条悟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或者说,我哪也不想去,但起码不要待在这里。不过,我开始注意到我这种状态有些不对劲。而这一瞬间,我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以前我在黑手党的时候,森鸥外提起太宰治时就会说,太宰治慧极必伤。
那时候,我理解他因为太过聪明,能够看透人性,看透世事,所以容易知道有些事情他如何做都无法做到自己满意的程度。这是我的理解。
我认为这种理解也是没有错的。
可现在我莫名地接触到「情感」这种不公平的东西的真相和本质后,我对「慧极必伤」感同身受,并且开始厌恶这种麻烦又费神,毫无用处的东西。可我又不想赞同「那个人」的话,学习这种世俗中的情感是毫无用处的。
我得去吃一些甜的东西。
我得吃巧克力,得吃蛋糕,得吃布丁,得吃水果,我得吃任何带有甜分的东西。我得通过食物,来刺激脑下垂体的内啡肽。
我从京都咒高离开的时候,意识到五条悟一直跟在我后面,一直跟着。我既没有想过和他搭话,他也没有想过和我搭话。我只是不停地往前走,可能是要等我自己累了,找个地方坐下来;也可能是要走到我终于想要走到的地方,自然就会停下来;也可能是我终于累到走不动了,就像是醉汉一样倒在路边,只能叫人来捡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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