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那个声音叫住他,他身前,左前方的壁龛之上,有一只宝盒打开了,盒子里有一只精致的瓷瓶。
你把这个拿上,有化解寒凉的功效,能让他好过些。我啊,今天心?不错,什么都不用你付。
沈喑从不相信天下有白捡的便宜,他脸上闪过一丝狐疑,落入那人的眼中。谁料,那人轻笑一声:无聊,你要救的人本来就活不长,我何必害他,这药能缓解他的痛苦,你爱信不信。我也不过是无聊,无聊啊。
哎你,如果觉得好用,可以每日都来取一丸。
沈喑记忆中还残存着一些原书的设定,比如,玄机阁,从不售假,便将那个瓷瓶带走了。他不喜亏欠于人,临走,还是掏出一大叠银票,压在那宝盒底下,顿了顿,声音像刀凿斧刻:他会活得长。
暗处,绢花画鬼的层层屏风后面,一身红衣负手而立的人,竟然是秋水派花无虞。
这天底下没几个人知道,盛名在外的珍珑宝地玄机阁,居然跟魔教秋水派有这层关系。
沈喑走后,花桓终于忍不住,急得跳脚:尊主,您忘了玄机阁的规矩吗?只能交易,从不白给!
是吗?这玄机阁我说了算,现在我便把这破烂规矩改了。
那人从盘旋的阶梯上走下来,一袭红衣曳地,长衫如洗,张狂恣睢,正是秋水派的尊主,花无虞。
城隍庙里,他和沈喑打过照面。
永州酒肆,他见了沈喑杀人时的模样。
段嚣是故意的,沈喑还被蒙在鼓里吧。
沈喑和段嚣两个人,简直不能再有趣了。
......
客栈中,沈喑将帕子沾湿,给段嚣擦了脸,盯着他干涸苍白的唇,愣着出神。
他在犹豫,要不要替段嚣换身衣服。
又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好犹豫的。同为男子,大家的生理构造一模一样,他在心虚什么?也许,尺寸会不一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沈喑一定是被原书当中那些不忍卒读的描写影响了。
他默念了三遍洁身自好爱护师弟好好做人,伸手去扒段嚣的衣服。这身衣服在水里浸过,干得不彻底,带着湿气,最好还是换一换。
沈喑替段嚣盖好被子,刚把他的衣襟扯开一点,就看见一封折叠的信笺漏出一个角。
信纸背面赫然写着沈师兄亲启几个字,居然是给自己的。
那封信拿在手里没什么分量,段嚣却一直将他贴身藏着。写给我的,那我看看?
沉在眩晕当中,眼皮似有千斤重,但是段嚣能感受到缠在他身上的棉被的温度。沈喑在照顾他,他脑海中浮现出沈喑清丽的脸,因焦急而失去一副好气色。
又害沈喑担心了,段嚣猛地睁开眼。
结果,段嚣好不容易转醒,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沈喑倚在床边,在看他没送出手的那封明晃晃的?书。一时间,段嚣紧张地攥紧了手边的被子,恨不得继续晕过去。
你喜欢我?
你那个时候就想上我了......
沈喑盯着段嚣,段嚣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沈喑毕竟是看过原书剧本的,所以当他看完这封信的时候,倒也没有多震惊。而且,这也不是段嚣第一次跟他表白了,以前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讲过一次。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一点也不讨厌段嚣,即使是在知道了这一些以后。沈喑不是个扭捏磨叽的人,既然已经想清楚了,不如就把话说开。
第49章
段嚣,你没有那么不堪,以后不要再这样说自己。
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段嚣怔住了。
沈喑特别理智,他甚至觉得自己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思路清晰过: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段嚣看向沈喑,眼神当中藏着一点点畏惧,畏惧的边缘是狂喜。
沈喑张开双手,轻轻拥住段嚣,将那些细微的情绪,畏惧也好狂喜也罢,一并拥入怀中。段嚣后背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沈喑愿意接纳他了。
短暂的狂喜过后,段嚣忽然僵住,一下子从欢欣当中抽离出来,转头被丢进万丈冰窟。他怎么敢承认,自己是怎样一点一点的,让沈喑手上染血,一点一点将他拉入尘埃里,弄得满身污垢。
段嚣紧紧攥拳,掌心传来指甲嵌入皮肤的钝痛。从今天开始,他决定,不会瞒着沈喑任何事。
段嚣从沈喑怀中挣脱,盯着他的眼睛,神情很冷,仿佛在等待末日宣判:其实那天不用你救我。
不用你动手,我也能杀了他。
只是我不愿意。
沈喑好像没太听懂他的话,段嚣看清了沈喑眼中的狐疑,不如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我是故意让你杀了他,我喜欢看着你动手杀人,很漂亮。
段嚣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抓住了沈喑的手腕:你看,我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多糟糕。
沈喑脸上的疑惑还未褪尽,现在他已然完全听懂段嚣话中的意思:哦,原来你是说这个。
没事啊,那个人想杀你,他就该死。他想杀你,我就想他死,谁动手都没有关系。如果你喜欢看我动手,你大可以把他们全都交给我。
段嚣愕然,我以为你很厌恶这些。
沈喑看向段嚣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发了疯地想宠着段嚣: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一定不可以伤害自己。
段嚣本就缺乏表情的脸上更加茫然了,他好像被这句突如其来的恩赐砸晕一样,耳边盘旋着极不真实的蜂鸣。沈喑后半句说了什么他全然没有在意,因为那前半句话早就在他耳畔炸开,让他再也听不进其它的话。
想做什么都可以。
段嚣撑起身子,原本盖在身上的棉被早已挤成一团,皱皱巴巴挂在身侧。沈喑怕他冻着,伸手去够他身侧那一团被子,想给他盖上。
沈喑偏头,伸长胳膊,身子向前弓着,白皙脆弱的脖颈与段嚣的下颌间隔不过几寸。段嚣甚至能嗅到沈喑颈间淡淡的暖意,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甜丝丝的,是沈喑独有的。
都这个时候了,真不知沈喑还和那被子较什么劲。
段嚣再也忍不住,他揽过沈喑的后背,翻身将他按在身下那团软绵绵的被子里,然后毫不遮掩地盯着沈喑。
这样也可以吗?
显然,虽然这样问了,段嚣根本没耐心等到结果。
猝不及防之下,沈喑茫然无措,直到段嚣的脸在他的眼中渐渐放大,嘴唇上传来冰凉却柔软的触觉。
沈喑瞪大了眼睛,段嚣也没挪开视线,挑衅般地看向沈喑的瞳孔里,眼尾柔和而狭长。沈喑忽然觉得,此刻的段嚣就像一只餍足的狐狸,特别像。而且,这狐狸,的的确确正在啃食自己的嘴巴,特别认真。
沈喑被亲得迷迷糊糊的,正走神,想着,玄机阁给的药丸虽然治标不治本,但真的还挺管用的。沈喑总是这样,每当不安的时候就容易想东想西,比如现在,因为心不在焉,早就松了牙关任由那个狐狸肆意品尝。吃过那个药丸也没多久,就生龙活虎的,这手上的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个病人......
段嚣手劲真大,不仅力气大,等等,他的手在干嘛?明明还在亲他的,怎么能一边亲他一边......靠!
沈喑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他挣扎着左右摇头:别......
段嚣眼中的光亮愈发危险起来,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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