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郎却道:那可不一定,看不出来伤口便是没有吗?
这倒问到沈辞了,莫非他心口是内伤?可是内伤切脉应当看得出来?
他本以为这是重生的代价,但即便如此也想治好。
沈辞对上楚郎无邪的目光,狠了狠心:好,你看吧。
沈辞说完便解开了身上的衣衫,夏日里热,本就没穿多少,褪去外面的薄衫,便解开了里面雪白的里衣。
沈辞的肌肤本就很白,生了病之后更甚,犹如陶瓷一般,既美观又易碎。
此刻沈辞坐在床榻上,半褪衣衫露出一边雪白圆润的肩膀和一大片心口处的肌肤,墨色长发拢在身后,一两缕落在了身前,贴在心口上带着些许痒意,他的表情又有些不太自然,仿佛是害了羞。
沈辞坐在床上,楚郎跪在地上,他只能仰视沈辞,他抬手将沈辞心口处的两缕墨发撩到身后,掌心触上了那片雪白的肌肤。
沈辞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颤了颤。
楚郎的掌心是温热的,不凉,但他不习惯与人如此接触,故而颤抖。
楚郎抬眸问他:疼?
沈辞摇了摇头,只是轻轻贴着,怎么会疼?
楚郎便稍稍用力按了按。
沈辞压着眉,手也攥紧了身上的衣袍。
楚郎注意到他的动作,对沈辞道:疼?
沈辞咬着牙没有说话,额角渗出汗却骗不了人。
楚郎循循善诱:你若是疼却不说,我身为医者如何能正确地判断你的病情?
沈辞攥着自己的衣角更加用力,将衣袍都攥皱了,良久,他移开了目光,将头撇向了另一边,轻声道:疼。
楚郎连忙收了力道,沈辞便也松了松自己的衣角。
沈辞以为结束了,刚要去扯衣服,却被楚郎阻止,他的手依旧落在心口处,不过这一次按压的是心口周围。
似乎是想确认究竟是哪一处疼痛。
他不停地变换角度,每按一次,便问一声:疼吗?
沈辞只能乖乖配合。
楚郎几乎将沈辞的心口以及周围都按了一遍才罢手,他将手收回的时候,肉眼可见沈辞那片雪白的肌肤都红了。
沈辞这才如愿拉上了衣服,问:可诊出什么了?
楚郎认真且严肃道:你这心口似乎受过伤?
第41章你不会怕喝药吧?
沈辞闻言,目光微顿,他拢好衣衫,下了床榻。
楚郎怕他身形不稳,想去扶他,被沈辞躲了开去。
沈辞淡声道:楚公子早些休息。
沈辞出了房门,却不曾想遇见了出来起夜的莫棋。
莫棋见沈辞竟然从新来的那人房里出来,大为吃惊,连忙跑了过去,站在沈辞面前却是愣在原地。
此刻沈辞脸色通红,眼尾也微微晕染了粉色,眼眸之中似乎有雾气,显得眼睛十分朦胧。
莫棋眨了眨眼,道:你这是在里头做了什么?
沈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看病。
莫棋心道,看病看成这样倒也是前所未有。
不过莫棋也不过是开个玩笑,他知道沈辞为人,说看病那定然是在看病。
他问:可看出什么了?
沈辞摇了摇头:只道是心内有损。
有损?不可能啊,没有伤口。
沈辞抬手轻轻抚上心口处:按着疼。
莫棋奇怪:阿辞,你心口受过伤?
他之前也问过,但是答案都是否定的啊。
沈辞垂眸,伤是伤过,但却是前世留下的,与今世应当无关,否则胸口该有个窟窿了。
沈辞道:不曾。
莫棋皱了皱眉头,还打算问些什么,沈辞伸手撑着他:回去吧,我困了。
哦。莫棋只好将问话尽数咽了回去,扶着沈辞回房。
两人离开后,楚阆看着关上的房门,陷入沉思。
半年前他与沈辞分别,他知道沈辞不愿意见他,便也不去碍眼,只是沈辞的病一直没好,临别之时似乎又有发作的迹象,他放心不下,可是京都的太医和大夫都束手无策,就连莫棋也没什么办法,他一个不懂岐黄之术的人,又能如何?
于是他用了半年时间寻遍天下名医,甚至连不出世的神医也前去拜访了,罢免了所有早朝,改为递折子的方式,日日都有理不完奏折,他便着顾清过滤一些无用的奏折,只处理一些重大的事,顺便交代了顾清留意新科状元,或可帮上一些忙。
他一边与神医学有关沈辞心疼的医术,一边抽空处理政事,忙得不知岁月,倒是所幸都过来了?
楚阆隔着窗看见莫棋扶着沈辞离开,他听见门口二人的谈话。
沈辞心口疼痛明显是受过伤,却没有任何伤痕,那边是心脏内部受损,若真是如此便棘手了。
可沈辞为何会心脏有损?
那位置分明与前世他射出的那一箭,一般无二。
难道与他重生有关,是他重活一世依旧识人不清,故而牵连了沈辞,让他连后悔都来不及?
可为何这个代价,却要沈辞来背负?
难道就因为他改变了沈辞的人生轨迹?
上辈子的沈辞早就死了,死在祭天大典,死在他的箭下,绝不可能活到今日
楚阆按了按额角,长叹一声。
不论如何,先生必须活着,好好活下去。
.
沈辞贴着床倒头就睡,这一觉又睡了个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所幸醒来的时候正是白日,天色正好,有微风徐徐,吹动了廊下挂着的灯笼。
沈辞撑着身子下床,睡了这么久,有了点力气,他推开门。
门外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圆桌和两张凳子,都是木制的,但磨的十分平整光滑。
桌子上放着一只碗,旁边坐了一个人。
是楚郎。
那人似乎听见响动,回过头:醒了?
沈辞轻轻点了点头,缓步走到楚郎身边,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
沈辞这才看清,那碗里的分明是满满一碗药。
沈辞皱了皱眉,虽然这半年来莫棋总会给他煎药,但其实倒的多,喝的少。
莫棋见他皱眉,笑着问:你不会怕喝药吧?
沈辞淡淡道:不喜欢罢了。
哦,楚郎在一旁假装信了的表情,这碗药是我特地为你煎的,对你的病情会有好处,一会儿还要施针,喝吧。
沈辞听楚郎如此说,倒是有些动摇,他自然也是想自己能好起来的。
楚郎催他:快喝吧,一会儿凉了。
沈辞只好伸手抬起碗,他紧紧皱着眉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楚郎笑着看沈辞喝药,双手在沈辞看不到的地方剥了颗糖。
沈辞喝了一半将碗放下。
楚郎看着还有一半药汁的碗,挑眉:怎么?
沈辞嘴里的苦味蔓延开来: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