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棋抿唇道:药也买了,逛了逛了,累了的话就早点回去吧?
沈辞眼底确实讳莫如深,他表面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莫棋怕沈辞回去太累,特地租了一辆马车,直接带沈辞回了城外院子。
院子里只有棠梨在浇花弄草,见沈辞和莫棋回来连忙迎了上来:主子,你们回来了!
沈辞扫了一圈,问:楚公子呢?
棠梨想了想,道:主子和莫棋出门之后,楚公子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呢。
是吗?沈辞抬步朝楚郎的房间走去。
棠梨凑近莫棋:主子不高兴?
莫棋摇了摇头:不知道?
棠梨又问:不高兴为什么要找楚公子?是病又加重了?
莫棋:约莫是因为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可是这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啊?
沈辞特地从窗口处经过,瞥了一眼里面的场景,只见楚郎正在矮桌上不知写着什么。
沈辞叩了叩门:楚公子?
里面多了几秒才道:我在,你进来吧。
沈辞推门而入。
矮桌上放着一封信,楚郎的笔已经停下了,信也封得十分严实。
沈辞瞥了一眼,道:是我招待不周,该给你置个桌椅。
楚郎随意地笑了笑:无妨,不过你有这个银子吗?
沈辞挑眉:你觉得我很穷吗?
楚郎扫了一眼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沈辞淡淡道:这里只是因为无人居住,故而懒得打理置办什么。
楚郎似信非信:哦。
沈辞问:你在写什么吗?家书?
楚郎摇头:给我教我医术的一位老神医写的信,问问他,你的病要如何根治。
沈辞微愣,许久他又道:你的师父?
楚郎否认道:不是我的师父。
沈辞不解:他既然教了你医术,缘何还不算你的师父?
楚郎望着沈辞,似乎一直望进了眼底,他认真道:我有别的师父了,且只有这一个。
沈辞面对着楚郎炽热的目光,微微移开:原来如此,还是多谢你为我的病操心。
楚郎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沈辞:?
楚郎道:我们江湖人士十分豪爽,一起喝过酒吃过肉,就算是朋友了,咱们互相救命,又在一张桌子上吃了饭,还不算朋友吗?
沈辞:
楚郎突然委屈:还是说,阿辞觉得,我这个江湖人士不配和你做朋友?
沈辞:绝无此意。
楚郎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我们是朋友了吧?
沈辞只好点头:嗯,是吧。
只是即便是在祈川,他也不会久留,若是病治好了,他应该就离开了。
楚郎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楚公子楚公子地叫我了,喊我楚郎吧。
沈辞:
楚郎见沈辞迟迟不肯开口,又低落了下去:怎么,不行么?
沈辞试图开口,然而失败,他道:你不觉得,你这个名字很占便宜吗?
更何况,这个名字与陛下同音,他即便离开京都,却也无法以下犯上,冒犯陛下的名讳。
楚郎笑着道:我觉得还好啊?喊我名字的人挺多的,也没觉得怪,想听你喊喊看,怎么个占便宜法?
沈辞听出来了,楚郎在和他调笑,沈辞抿唇:我出去了。
楚阆看着沈辞转身离开,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收敛了笑意。
还好沈辞来的慢了点,若是再早个一刻钟,便能看见他在房间里处理顾清加密送来的奏折了。
沈辞是又对他起了疑心吗?
或者说,之前不过是暂时放下疑虑,如今精神恢复,又再度怀疑起他来了?
沈辞出了客房,便见白笙坐在回廊里,望着院子呆呆出神。
沈辞走到他旁边坐下:怎么了?
白笙转头看向沈辞:沈先生,听莫棋和棠梨说你心情不好,你怎么了?
沈辞疑惑:我何时心情不好了?
棠梨说你一下马车神情冰冷,直接去了楚公子的房间,可是出了什么事?病又复发了?
白笙如此关切,沈辞淡淡笑了笑:我没事,棠梨那小丫头就是喜欢乱猜,咋咋呼呼的。
白笙也终于开心了:那就好,先生今夜想吃什么,白笙去做,今夜总能吃点有味道的东西了吧?
沈辞点头:那就阳春面吧?
也行!
一个时辰后,沈辞坐在院子里,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一碗药。
那是楚郎花了一个时辰,用莫棋抓来的药材熬成的,较之之前的药,似乎更加苦了。
沈辞闻着这苦涩的药味,脸色发白。
楚郎又拿出了一盘糕点,这糕点竟都做成了小兔子的模样,格外可爱。
沈辞问:白笙做的?
楚郎笑意微顿:我做的,甜的。
沈辞眨了眨眼:你还会做这个?
嗯,喝药。
沈辞假装没听见那两个字:白笙就不太会做这些糕点,你教教他吧。
楚郎挑眉:我可以教你,你为何不学?
沈辞摇了摇头:我对甜的,譬如糕点,其实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哦,楚郎似乎刚刚才知道,看你不喜欢喝药,还以为你更喜欢吃甜的。
沈辞笑笑,并未说话。
楚阆目光落在沈辞紧抿的唇上:别拖延时间,快喝,等会儿凉了,喝了药就吃糕点,可以去苦味。
沈辞无奈地叹息一声,终究是躲不过的,他举起碗一饮而尽。
喝的中途又在想,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不苦的药吗?
先生,这是枇杷露,不苦的,你尝尝看。
沈辞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这句话。
那是他被困在宫里,小皇帝特地找来止咳的一种名为枇杷露的药方,清凉不苦,甚至还能加点糖。
沈辞蹙眉。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
他将喝完药的碗放下,实在受不了嘴中肆虐的苦涩,伸手去拿兔子糕点。
糕点十分松软,入口即化,也没有特别甜,刚好能盖住嘴里的苦涩,又有点清凉的味道,十分独特。
沈辞看了楚郎一眼,问:你晚上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