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他就那么理所当然地遗忘了这个人。
然而,相比起赫金斯伯爵的迟钝
朱迪安对这个新出现的客人,倒是起了一点儿观察的兴趣。
他在心里分析着: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农民,但也不像是贵族,似乎受过一定教育唔,大概是个小商人!不知道是做什么买卖的,里头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海伦娜夫人已经为赫金斯伯爵和马科姆做了一番介绍。
前者,她的介绍是《玛丽安》的作者;
后者,她的介绍是《玛丽安》的忠实读者。
由于马科姆多年前离开的时候,曾经改名换姓。
所以,哪怕知道了名字,赫金斯伯爵依然没能认出眼前人的真实身份。
两人互相对视。
赫金斯伯爵礼貌地笑着;马科姆的表情则很僵硬。
他们握了握手。
然后,赫金斯伯爵打了个寒颤,又在心里悄悄吐槽:这人还活着吗?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但表面上,还是其乐融融的。
至于朱迪安
他距离另一个答案倒是非常接近了。
但众所周知的是,他一向不负责具体实施的工作,那都是莱文的活儿。
假如莱文在这儿的话,肯定会二话不说地上前抓捕逃犯
可莱文不在。
朱迪安目前唯一的感觉大抵就是:这人有一点儿古怪。
屋子里,关于《玛丽安》的讨论还在继续。
赫金斯伯爵出于某种隐晦的念头,仍然在抗议改编版本对男主角的描述有失偏颇。
他认为这样的描写,除了让玛丽安这个角色更凄惨外,毫无实际意义。
海伦娜夫人基于对方是原作者,在言谈间还是很给面子的。
所以,她在发表看法时,多数用较为委婉的语气:我不太明白,让玛丽安凄惨一些有什么不好?抱歉,您说的实际意义是什么意思呢?有道理,我会认真想一想的。
与她相比,
马科姆的部分发言就显得刻薄多了。
我十分欣赏您的言论,伯爵大人。
他这么微笑着:当玛丽安被污蔑为一个婊子,在痛苦中辗转反侧,又被人们驱逐、唾弃的时候,只因西蒙斯自认心中对她是确实存有爱情的,那么,一切经历的悲惨便都能美化为伟大爱神给予的考验了。妙啊,妙啊!这想法真是美妙至极!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赫金斯伯爵一时有些懵了,但又想不出怎么辩驳。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停!我不想和你们说下去了,你俩的意见在某方面似乎很一致,我一个人是说不过你们两个的。
所以,我也得找个盟友才行。
对了,那个改编我小说的执笔者在哪呀?怎么还不过来?我要同她,或是他,好好地聊一聊。
海伦娜夫人于是看了看表:他应该快到了,我们本来约的是上午,但他同我说,想接上妹妹一起过来,所以,会晚到一会儿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啊,来了!海伦娜夫人高兴地说。
然后,她走过去开门。
果然
杰米带着个小姑娘站在了门外。
他一脸灿烂的笑容,朝着海伦娜夫人脱帽一礼:午安,夫人,希望我没让您等得太久。
(二)
赫金斯伯爵的盟友期待再次落空了。
因为,杰米在走进屋后,惊讶的目光直接停留在了马科姆的身上。
而马科姆也是同样惊讶
他先是欣慰于杰米还活着,接着为这次出乎意料的重逢而感到了由衷的欣喜。
这时候,作为茶话会发起人的海伦娜夫人又一次负责任地站出来,帮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做了一番介绍。
这样一来,大家明面上总算都是认识的了。
于是,赫金斯伯爵这位《玛丽安》的原作者,再没能从改编者杰米以及自己所谓的忠实读者那里获得什么尊敬和关注了。
相反,改编者与他的忠实读者,在对视一眼后,就毫无征兆地搅合在了一起。
尤其是在海伦娜夫人转述了刚刚的讨论后
杰米的第一句话是:啊,你也觉得西蒙斯这个角色,没必要塑造得那么无辜吗?
他神色有些过于激动地望着马科姆。
不知内情的人,大概会以为他对《玛丽安》这部小说非常地重视。
但事实上,他只是为了掩盖两人早早相识的真相,随口找了一个话题。
马科姆显然是理解的。
他毫不迟疑地给出一个肯定回答: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作为观念相同(有了借口)的人,顺理成章地就凑到了一起。
而且,两人还开始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地说起来:
罪犯愧疚后,难道就可以不被制裁了吗?
犯错前,及时停止,没什么;但犯错后,再去愧疚,只是鳄鱼的眼泪。
我砍你一刀,然后愧疚地对你说对不起。
我不原谅,我一定要砍回去!
残忍啊残忍!
公正啊公正!
以爱情为名,去伤害别人
不过是自私懦弱、虚伪至极的一场表演!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极为古怪。
赫金斯伯爵在沙发里坐立不安,感觉这两人的言论,每一句都仿佛狠狠地扎向了自己的心。
但他没办法去争辩,更没办法去告诉别人,《玛丽安》中所写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所以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别听他们的,他们只是在凭空臆想,难道还有谁比你这个当事人更了解西蒙斯和玛丽安吗?根本不是那样的,他们根本不是那样的,他们是相爱的
毫无不知情的海伦娜夫人无比兴奋地听着杰米和马科姆的讨论。
她拉着苏珊娜的手,极开心地夸奖说:你哥哥很有才华,观念也特别独特。
苏珊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这一幕。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很好玩儿,我以前从没听过有人说这些。
于是,这场精彩的茶话会就这么进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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