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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目瞥了一眼天上的直升机,脚步顿了一瞬,又继续往前走。

突然,安全员一阵骚动,其中一位拿着对讲机急迫地说道,老徐!呼叫老徐!

老徐就位,山丘西偏南48度角方向,一位学员在紧急迫降!

对讲机那边滋滋滋几声,传来:老徐已就位,迫降学员位置难以估测,现在已经顺着西南风向,往更南方飞去。

在下面等待的人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很严重的事故。

每一届的跳伞考核,安全设备都是要经过很严格的把控,就这样突然紧急迫降的学员可以说是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周总指挥。

周崇山风风火火而来。

和早晨背心裤衩的模样截然不同,此时他穿着迷彩作训服,一手拿着对讲机,在脸侧不断地口诉指挥安全员,另一手拿着望远镜扫描上空迫降的学员。

周崇山:呼叫周成宇,立刻汇报已经离机和开伞的学员!

周成宇声音崩得很僵硬,已经离机8位学生,目前开伞的只有4位,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迫降的学生在开伞后,就没再控制自己的伞!

周崇山说:从我现在的视线看,他可能已经失去了意识,开伞的是哪四位学员?

周成宇:许端阳、颜梅、南洲,还有一个裴

对讲机里滋滋滋滋,周崇山皱了皱眉,嫌弃地把对讲机拿远了,再次问道:叫裴什么?

林西麓的脚步倏地一顿。

从安全员紧张的声音开始,林西麓的步伐就变慢了,此刻听到周崇山口中一个裴字,林西麓更是脚都被封在了草地上。

紧急迫降不是小事,因为无法自己控制降落的地点,很有可能就摔死、淹死、被其他飞机撞死,或者飘过凛江,越到了南凛的地界。

这时候也管不了是周成宁还是冷泉了,林西麓三两步上前就跨到了周崇山的身边,很不客气地抢过了望远镜。

周崇山还没反应过来,正想发火,却看见是林少将,气焰灭了一半,问道:林少将,怎么了?

目前的方向和降落速度看,他很有可能落在凛江上面。

周崇山说:放心,我已经派船舰去凛江上面接应了。

他怎么能放心得了!

裴水有很严重的恐高症,这么高的高度,别说跳下来,就是往下看一眼都会引起心理的不适,在开伞过程中,失去意识可能就只有裴水这个怂瓜会发生的了!

把望远镜又塞回周崇山的手里,匆忙的手颤了一下,望远镜跌落在草地上,没有损失,但却很不正常。

林少将在害怕。

周崇山与林少将共事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哪怕当初林汝成被迫离开北凛前往南凛当人质时,他这个林家的儿子都没有恐慌过。

难不成这位迫降的学员,落在了他的心坎上?

林西麓往山丘以南的方向跑去。

军营和集训营相隔很远。

集训营在南北交接处,离凛江只有一座山的距离,而军营在集训营的北面,中间隔了好几座城市。

今日西南风,风不大,但对无意识的降落伞伤害性却极强。

军营的正南方对着集训营,同时也对着连绵的素雪山。

但西南风这个角度过去,素雪山只剩下山丘那么高,轻而易举地越过去,就是凛江,再过去,就是南凛的城市。

和边境不一样,一旦落在城市,肯定会引起骚动。

林西麓想起那个深夜的电话,那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肯定不会是半夜想他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么晚的一通电话,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林西麓万般后悔,他应该依着裴水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好地把他的话听完。

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去等他降落,也未尝不可,裴水有很严重的恐高症,也许只是害怕和焦虑,想要有个人关心和期待而已。

倒也不必这么绝情地拒绝。

他一边跑,一边抬头看向迫降的人。

追不上,他的两条腿怎么追得上风!

前面是山丘,山丘不高,但凭一人之力徒手越过去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这个迫降的人早就落得看不见了。

裴水!!林西麓对着迫降的伞大声喊着。

也许失去意识的人能被喊醒,重新控制伞的方向吧,林西麓抱有一丝希望。

迫降的人影不为所动,轰鸣的飞机还在不断地往下送着学生,所幸除了这个失去意识的,其他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安全员怀里。

林教官!!!啊啊啊啊啊!!!快让开!!!!

突然,林西麓的呼唤得到了回应,只不过是从后面传来的,林西麓向前跑的惯性突然打了个旋儿,一屁股坐在了山丘上。

眼神还没聚焦,身体就被一个庞然大物给扑倒了,还没来得及借着天光看清楚,就被黑压压的一片给埋住了身体。

一切来得太突然,周身全都被裴水的气息覆盖,长期因为信息素依赖而非得半夜出来跑步的焦虑终于一扫而空。

因为紧急迫降的学员曾被预测会落在这附近,所以附近的安全员都被安排去接应那位倒霉孩子了。

裴水就这么没有章法地落在这里,安全员根本无暇顾及。

咚咚!咚咚!

狭小而隐蔽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裴水缓了得有整整一分钟。

虽然身体落地了,但整个五脏六腑都好像还飘在空中,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落地。

呕咳咳呕!裴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靠!林西麓眼疾手快把裴水掀了过去,自己一个盘腿坐起来。

裴水也翻身坐起,又干呕了几声,脑袋挨着林西麓的肩膀,庞大的降落伞盖在两个人的头上,形成一个影影绰绰、忽明忽暗的小空间,放心,为了防止我晕到吐,我早上起来什么都没吃,现在根本吐不出东西。

林西麓本想把裴水的脑袋好好竖起来,但发现裴水的脑袋软得跟个猫儿尾巴似的,竖起来、倒下去、竖起来、倒下去。

如此往复几次,倒也随他去吧。

突然,裴水整个人都缠上了他,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地说:林教官啊!!!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差点当场去世!!

面对裴水熟悉而诱人的气息即使他没有释放信息素,但裴水特有的味道,很快抚平了他的焦灼。

还好不是他。

裴水还好好地活着。

刚想好好安慰鼓励小朋友几句,甫一侧头,一瓣温凉的唇就贴上了他的嘴角,连脑袋两侧也被两只冰冷的小手给桎梏了。

小朋友像一只野兽一样伸了舌头,一通乱搅,跟他跳伞似的毫无章法。

难得主动,林西麓乐得享受,他顺势就按住了小朋友的后脑勺,手指似有似无得安抚着他搏动的腺体。

裴水停下,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很认真地说:林教官,我们这样不是办法。

怎么了?林西麓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比如交个往、或者结个婚什么的,结果小朋友撩完不负责地说:我们还是先把头顶这玩意儿掀掉吧。

伞盖拿掉后,林西麓替他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苍白的小脸显得十分可怜,比上一次见要瘦了很多,裴水一直很努力,努力赚钱,努力生活,导致都没有养好自己。

裴水,林西麓摸着裴水的头,我觉得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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