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爻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段书亦也知道他仅凭一句话,大概率安慰不了对方,只得叹了口气:你今天早点休息,我明早就去见你。
电话挂断后,陆钧爻收起了手机,歪着身体靠在墙边。他的脑袋疼得狠,像是被人用钉子敲了似的,隐隐裂开的疼,他的精神也非常疲倦,整个人都不想动弹,便闭上了眼,任泪水在脸上横七竖八的躺。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维持了多久,突然闻到一阵秀丽的花香,睁开眼,看见夏水捧着几支百合花,一脸担忧地蹲在他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陆钧爻有些木讷。
我吃完饭,看见院子里妈妈养的百合开了,觉得很漂亮就拿了几朵过来想送给哥哥夏水表情有些难过,但是过来之后发现哥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怎么了,哥哥是哭了吗?洪星邵先兑du佳
陆钧爻扭过头:没什么,小孩子不用管
夏水没等陆钧爻说完,就突然抱了上去,胳膊努力搂住了陆钧爻的肩颈,抱得十分用力。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被妈妈抱一抱就好多了。夏水一脸认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心情不好,那我也抱抱哥哥,会不会开心一点呢?
陆钧爻沉默许久,慢慢回抱住了夏水。小孩的身体小巧又柔软,竟缓解了些许身体上的怠倦感,仿佛皮肤的温暖传递到了心里。
夏水情不自禁有些眼泪汪汪:哥哥,不要难过了,我很喜欢哥哥,看到哥哥难过,我也忍不住想哭了。
陆钧爻心中叹了口气:谢谢你,小水,谢谢你愿意喜欢哥哥。
夏水摇了摇头:我喜欢哥哥是因为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哥哥应该谢谢自己呀。
陆钧爻微微一愣,喉咙挤出了一句语气复杂的哽咽。
是么
**
陆钧爻晚上睡不着,早上便起了个大早,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疗养院看陆宜珊。
陆宜珊还没醒,陆钧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静地注视着她微蹙的眉头和毫无血色的脸庞,手偷偷触碰陆宜珊放在被子外面的指尖,鼻子突然又有些酸。
不知是什么时候,可能风刮过窗外树梢的瞬间,陆宜珊睁开了眼。
为什么一副想哭的模样?陆宜珊声音憔悴,看你这个表情,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
陆钧爻轻轻抓住陆宜珊的手指,低声:对不起,妈妈。
陆宜珊脸上露出微妙的诧异,思忖了片刻,迟疑着开口:你昨天晚上,来了么?
陆钧爻低着头,不发言语,默认了。
是么,我应该想到的,你每天晚上这个时间点,都会来。陆宜珊支起一点身体,叹了口气,所以昨天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对不起。陆钧爻眼中噙着将落未落的泪,强忍着情绪,是我拖累了妈妈。
对不起
陆钧爻趴在床边,泪水浸湿了袖子,他仿佛变成了只会念叨着三个字的机器,他也知道毫无意义,却没有其他的言语可以诉说。
陆宜珊沉默了很久,拉起被子转过身,嗓音苦涩沙哑:这些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自愿被生下来的。
陆钧爻小声问:你后悔过吗?
有过,因为我是一个懦弱又胆小的人,当初才会这么容易被欺骗、被控制,把希望寄托于不会存在的妄想中。陆宜珊缓缓开口,但是你是我儿子,这个世界上,我独独不会恨你,换句话说,因为爱你,我才能支撑到现在。
陆钧爻很早之前就明白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但这一刻,他比之前更加厌恶自己的弱小,这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可能他真的很难给妈妈带来幸福了。从怀上他之后,妈妈就陷入了不幸的漩涡,哪怕她抚养孩子的过程中能得到再多的快乐,快乐是短暂的,不幸却会延续着她的一生。
段书亦说的是错的,靠着微小的快乐,人仅仅只能存活下去罢了,而没法生活。
陆钧爻脑袋里想着这些,突然感到了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疗养院的,或许失魂落魄,头重脚轻。他坐在院子的秋千上,靠着绳索发呆,心中像是被挖了一个洞,洞里是自我厌恶的深渊,而母亲的爱填不上这个窟窿。
段书亦拖着行李到的时候,陆钧爻都没发现。只感觉有人要靠近自己,条件反射般伸手将人反手擒拿住了。
痛、痛你放开!
咦,是你?陆钧爻如梦初醒,立马松开手。
段书亦揉了揉胳膊,有些委屈:我看你一脸消沉,想来安慰安慰你,哪能想到差点被揍啊。
陆钧爻:抱歉,我没注意周围,下意识
没事。段书亦握着他的肩膀,这阵子我会陪着你的,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心里。
陆钧爻低着视线,一言不发。
段书亦知道心结一时很难解开,只能先分散他的注意力,遂叉开话题:对了,施雨也来了。
人呢?
在后面,去便利店买吃的了。
他爸怎么同意她出来的。
笑死,陆文康这阵子根本不在家,我把她接出来的。
这时,陆施雨刚好来了,她背着包,拿着罐装饮料兴冲冲地跑过来:哥!我给你也买了一瓶。
陆钧爻正准备开口道谢,结果就看见陆施雨把饮料递到了段书亦手中。
陆钧爻:???
他突然陷入迷茫,左看一眼,右看一眼,指了指段书亦,又指了指自己,看向陆施雨,露出困惑不解的神奇。
陆施雨也反应过来,有些尴尬,挠了挠脑袋,朝着陆钧爻讪笑:不好意思啊哥,我忘了下次再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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