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凯怔了怔,道:俞镇远。
燕归眸色渐深,任悠然和顾以羡也是吃了一惊,这个名字她们都眼熟,不久前刚刚见过。
林凯注意到了她们的反应,问:怎么了?
任悠然在自己的电脑上调出第一个被害人俞丽芬的档案,在她的履历上找到了直系亲属那一栏,递给林凯看。
俞丽芬的父亲,叫俞镇远,而且已故。
林凯倏然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清俞丽芬父亲的名字,问:俞镇远?这
任悠然问:当年调查俞镇远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林凯回忆了一下,说: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那时候是离异单身,好像是自己抚养一个女儿的样子。专案组对他进行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但是没有查出特别的地方,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跟案子有牵扯,于是就放弃了。不过我记得有一点,好像是半年之后吧,他就辞职离开了刑警队,具体原因不知道,我也问过他,他说要带着女儿搬家,以后不在滨河了。
听着有点儿像是畏罪潜逃呢。顾以羡撑着下巴说。
林凯耸耸肩,一切都是猜测,在当年的案子上根本没有丝毫证据,人家要辞职还是要搬家谁也管不了。
总之当年的案子是成了悬案的,而且站在现在的角度,也无法判断徐星奕杀害俞丽芬,到底是因为找到了俞镇远是绑匪主犯的证据、还是跟报复林凯和任悠然一样。
林凯这天在市局呆了一个上午,一直在任悠然办公室里,快中午的时候四个人才一起出来。因为正好是午饭时间,任悠然提议请林凯吃顿午饭,林凯没有推辞,不过地点选在了市局的餐厅。
我都十几年没吃过局里的食堂了!快让我好好回味回味吧!林凯笑着说,看上去十分期待。
既然他都开口说了,那任悠然她们自然顺他的意,于是带着他在市局的食堂吃了顿午饭。
林凯吃完午饭就离开了,走之前告诉任悠然,案子有任何进展随时告诉他,他那边如果想起或者发现什么新的信息,也会及时通知她们。
林凯离开之后,任悠然决定改变目前的侦查方向,把重心放到俞丽芬和她已经去世的父亲身上。虽然父女俩都已经死了,但人留在世上的痕迹不会这么轻易消除,更何况并不是多久之前的事。
除此之外,燕归还提出了一个更新颖的假设:也再调查一下那个班主任吧,看看她之后的生活以及人际关系。我很在意她口中提到的那个叔叔,如果她说得是真的,徐星月是被一个她认识的叔叔带走了,那这个凶手应该是跟徐家相熟的人才对。而目前来看,最有嫌疑的人是俞镇远,但徐鸿显然不认识他,所以慎重起见,连那个班主任也一起再查一遍。
任悠然采纳了燕归的建议,在调查方向中加入了班主任这一项,给侦查员安排了任务。
下午的时候,燕归出去了一趟,要去见范追,范追一直在调查顾以羡当年失忆的具体细节,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些进展。
他们照常约在咖啡厅,范追拿了几份资料出来。
你上次给我那几个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医生的姓名照片,我把他们查了一遍,这是他们详细的生平履历以及现在就医的地方。
范追把所有资料铺开在桌子上,说:因为才过去两年,他们都没有换过工作,还是两年前的地方。
燕归把桌上摆着的五分资料一一看过,其中有两个是公安附属医院精神科的医生、一个是市立三院精神科的专家、另外两个则是私人诊所的心理医生。
顾以羡当时被张延旭安排在公安附属医院神经科,以伤后脑神经受损为病因,但她其实后期接受的都是精神科的治疗。她的神经系统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精神和心理。
燕归先排除了两名公安附属医院精神科的医生,他们本身就是公安系统内部的医生,不会背着张延旭做什么手脚。至于市立三院那位,燕归看了看他的履历,知道他是德高望重的专家,在业内风评极佳,口碑非常好,他应该不会接受别人的收买干砸自己招牌的事,也没这个必要。
那么如果有人从中掺和,最有嫌疑的就是另外两个私人诊所来会诊的心理医生。
燕归把这两人的资料单独找出来看了看,这两个人都是国外回来的临床心理学博士,有区别的是他们所擅长的领域。
一个叫崔广,自己在滨河开了一家心理诊所,医治过的精神病患者有不少,他是国内都少有的擅长催眠治疗的专家。
另一个叫宋和玉,也是自己开的心理诊所,他擅长的是药物和仪器辅助治疗,也亲自参与这方面的研究,有不少研究成功通过论文的形式发表,在临床心理学界广受好评。
燕归把这两个人的资料递给范追:重点查他俩的诊所,主要是支持他们的投资背景,如果可以的话,还有他们过往的行医记录。
范追琢磨了一下,有些犯难:投资背景这个还好说,行医记录可能就比较麻烦了。我听说心理医生和患者之间都有保密义务,是绝对替自己的患者保守秘密的,这个很难打听出来。
燕归想了想,也没为难他,只说:那就先查资金注入这方面的,看看他们各自背后有没有什么势力在支持。反正都在你力所能及范围内就行。
得嘞,这个好说!范追喝了一杯冰美式,道:那我最近就查这个了,言姐你等我消息!
他说着就要走,燕归看了看时间,把他拦了下来:我请你吃个晚饭吧。
范追整个人怔住,惊讶地望着她。
燕归蹙眉问:怎么?你急着走?
倒不是!范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就是惊讶你居然不着急回家陪嫂子。
听他叫顾以羡嫂子,燕归没忍住嘴角的笑意,心里觉得还挺受用,便起身敲了他脑袋一下,说:也不是每天都要黏在一起,偶尔出来跟朋友一起吃个饭没什么的。
范追嘿嘿嘿笑着,一边兴奋地搓搓手: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
别客气,随便吃。
燕归带着范追去了一家评价不错的火锅店,虽然夏天吃火锅很热,但范追喜欢,而且现在店里空调都开得足够凉,不耽误。
把要请范追吃饭的事跟顾以羡报备过,燕归就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顾以羡回了燕归的信息,知道她今天不回家吃,于是准备自己骑着机车先回家,她现在跟着燕归学了做菜,虽然还是个初学者,但好歹自己在家也不用总叫外卖了。
顾以羡骑上车出市局,路过门口传达室的时候,被里面值班的保安叫住。
顾队!有你的信件!
顾以羡停下车,长腿踩在地上固定着,疑惑地看着从传达室跑出来的保安,见他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信封。
经过夏之晴的事之后,他们最近收快递都比平时谨慎了,但今天这个就是个很薄的信封,一看里面就装不了危险的炸|弹。
顾以羡接过信封扫了眼,封面上只写了顾以羡收以及市局的地址,没有寄件人的信息。她摸了摸信封的触感,感觉里面有一个小巧的金属物件,但是感觉不出具体是什么。她没有太在意,虽然疑惑是什么人给自己寄这个,但没有准备现在拆,只跟保安道了声谢,骑车回了家。
进家门之后,顾以羡在玄关换了鞋,边往屋里走边拆那个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明信片和一枚金色的胸牌,胸牌制作很精致小巧,看上去是一个风筝。
顾以羡的脚步顷刻间顿住,她死死盯着那枚小小的金色风筝,眼神的焦距越来越模糊。
脑子里那些不完整的碎片,在这一刻自动汇聚在一起,成了一幕幕电影在脑海里播放了出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任她如何用力拼凑都摸不到边际。
顾以羡头痛欲裂,她一手死死攥着这枚风筝胸牌,另一手堪堪扶住沙发靠背,让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获得支撑。
羡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