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两天,李云长和唐萱是分开工作的,李云长跟着江望一起去现场复勘,从现场作为切入点着手,以求能在现场找到更多线索。而唐萱则留在解剖室,再从尸体上寻找突破口,万一能有什么其他的进展。
江望代表技侦向任悠然汇报:现场有一些新的发现,凶手行凶时戴了手套,所以无论是留在现场的刀上、还是打火机和汽油桶上,都没有发现指纹。这个凶手非常狡猾,她懂得做戏要做所以在这些地方,都查出了燕老师的指纹,显然凶手在作案之后让燕老师碰过这些东西,从而留下她的指纹。
江望调出几张图片,图片中分别显示了刀、打火机和汽油桶上留下的指纹。
但是凶手计划的很好,却百密一疏,她的这个举动其实也给燕老师留下了脱罪的证据。燕老师当时也受了伤,而且根据她胸口的刀伤来看,是有人先拿着刀刺伤她,她在和对方争斗的过程中反将刀刺入对方右胸口。而且按照凶手的设计,燕老师是在误杀对方之后又进行了焚尸,在焚尸之后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第一,从现场留下的血迹来看,属于燕老师的血迹不多,不足以造成她失血过多昏迷。
任悠然打断江望的话,皱着眉问:可她就是昏迷了啊,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江望拿出一份鉴定报告交给任悠然,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燕老师的昏迷是药物引起的,并不是失血过多。
任悠然眉头皱的更深,盯着鉴定报告看了一会儿,说:你继续。
于是江望继续道:刀上和燕老师伤口的血液中都检测出了不明药物,这两天实验室一直在抓紧时间做药物分析,今天早上出了结果,是七氟烷,常用的迷|药。而我们都知道,七氟烷顺着血液进入人体之后会立刻产生作用,被害人会立刻陷入昏迷,不可能再有之后的行动。所以,燕老师在中刀之后就立刻昏迷了,后续的所有事她都不可能参与。
江望看了眼李云长。
李云长拿出一份鉴定报告递给任悠然,道:尸检鉴定显示,死者的血液中没有查出七氟烷,只有伤口边缘残留着一些极其少量的七氟烷。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杀死死者的凶器并不是现场掉落的那一把刀,那把刀上检测出了死者的血液,应该是凶手在燕老师晕倒之后在早已死亡的死者伤口上又刺了一下,让刀上沾染死者的血,而死者的伤口边缘处也就残留了七氟烷。但因为她早就已经死了,体内血液停止流通,所以七氟烷并不能进入血液之中。
任悠然把两份鉴定报告来回看了几遍,眉间终于染上一抹喜色,她抬眼看向两名技侦人员,道:做的非常好!这些基本可以成为燕法医无罪的有力证据,还有没有别的?
江望点头道:中心现场并没有找到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但周围现场却有。赵哥昨天问了所有当天去过现场的人,有两个兄弟遇到了可疑的人。我们后来询问了一下这两个兄弟遇到可疑人的具体地点,然后到烂尾楼的那个楼层进行了一次勘查。
那层楼的角落里发现了微小的皮屑和毛发,非常非常少,如果不是仔细勘查是不会察觉到的,那里应该是凶手换衣服的地方。我已经把这些痕迹提取回来交给了法医科和检验科,唐萱现在正在实验室里和检验科的同事忙着,争取尽快提取出DNA组织进行对比。
这是一个非常重大且有效的发现,任悠然拍了下桌子,激动道:如果你们这边能很快得出结果的话,那我们甚至不用等那三个失踪者的家属过来对比了。不对,万一那三个失踪者里没有死者的话,我们会再次陷入困境,你们这边彻底解决了眼前的困境!
案情等于有了重大的进展,任悠然没有再继续延长会议,她让所有人都去忙自己的,一旦DNA的对比结果出来,就立刻写出报告交给她,她会马上申请对燕归的解禁。
所有人出了会议室,任悠然把技侦交上来的鉴定报告放回办公室,她自己换了衣服出门,还从姚远手底下叫了个侦查员跟着。
上车之后,任悠然给范追打了电话。
范追没想到会有燕归之外的人联系他,他这个手机号只跟燕归联系。
请问,是范追先生么?任悠然的开场很直白。
范追沉声道:你是谁?
任悠然知道他很警惕,便开门见山亮明身份:我是任悠然,燕法医的同事。
任悠然的名字范追当然听过,他卸下警戒,问:任队长找我什么事?
燕法医出了点儿事,她让我联系你,让我跟你打听一个叫宋和玉的心理医生。
范追想了想,道:可以,不过我要跟你见面带你过去,我必须得确定你是任队长本人。
范追不是一般的警惕,任悠然同意道:好,你说个地方,我去接你。
于是范追报了个地址,任悠然让侦查员开车过去,到那边的时候,范追正等在路边。
任悠然摇下车窗看他,笑着点头打招呼:范追?
范追认得她这张脸,确定她是任悠然本人,于是便不再防备她,直接打开后门坐到后座上。
上车之后,范追先瞟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侦查员。他是黑色线人,之前有过前科,对警察不是一般的警惕。
任悠然知道他的顾虑,便主动开口解释:我手下的人你都可以放心,你是燕法医的线人,那就是自己人!
有了刑侦支队队长的保证,范追彻底放下心来,他先是说了一个地址,侦查员立刻按了导航,往这个地方开。
路上的时候,范追向任悠然介绍了一下宋和玉的事,但是略过了宋和玉删除顾以羡记忆的事,只说了他的心理诊所是成知科技注资的。
任悠然察觉到范追有所保留,多问了他一句。
范追顿了顿,最后还是摇头道:具体的任队长还是问燕法医本人吧,或者顾队长,她也知道。
任悠然这下有些吃惊,但她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说:那好,回头我再问她俩吧。她耸耸肩,笑了下说:她们两口子经常背着我有小秘密!
路上又闲聊了两句,到宋和玉的心理诊所后,任悠然让侦查员把车停到路边的车位,然后带着他下车。
范追坐在车里没动,说:宋和玉之前见过我,我去的话他会有所警觉,所以任队,我就不跟你们上去了,省得你们不好查。
任悠然挑眉看他,这个范追是真的聪明,懂得提前规避风险。
于是任悠然嘱咐他在车里等会儿,自己带着侦查员去了宋和玉的心理诊所。
宋和玉在诊所里值班,任悠然来得很巧,他这里没有其他病人。有新客人上门咨询,宋和玉这会儿很闲,亲自接待了任悠然两人,把她们请进了会客室了解情况。
任悠然开门见山,按照燕归说的,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对宋和玉出示了警官证,并且直接咨询:是这样的宋医生,我正在经手一个案件,其中的一个相关人员有多重人格障碍,这个人是案件关键证人,如果不能让他的情况稳定的话,对我们办案有很大的阻碍。所以今天慕名前来,是想问一下宋医生有没有治疗多重人格这方面的经验。
宋和玉一开始看见她亮出警官证,脸上表情先是一怔,随即立刻拘谨了起来,要背都挺直了,对待任悠然的态度也更加谨慎。
任悠然把他的状态尽收眼底,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他就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警察时应有的反应。
警官,是这样,多重人格我这边也有治疗过几例,不过这些病人目前都没有完全治愈,他们都需要长期治疗,需要经常过来我这边监测病情。宋和玉想了想,问:警官你要不要看看我这里的设备?我主要是用机器和药物辅助治疗,区别于一般的催眠疗法。
任悠然点点头,让自己尽量像是真的来咨询怎么治这个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