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易冷的心思变了,他不想一味首先逃跑。
所以他得知道阮栩是个什么反应。
片刻,阮栩都没有动静,还在站在他跟前。易冷在红盖头下能看到对方的那双新鞋子,他有些疑惑,正要开口时,红盖头被轻轻地掀了起来,纤长的手指搭在红布上,有种道不明的绮丽心思。
缓缓地将红盖头掀了起来,动作慢的像是捧着易碎的瓷器,入眼便是那江南柔情化作了细雨的眸子,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在眸河里。
阮栩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着,没有那种被凝视的不适感,跟他给人的印象一样,柔和不带有侵略性。
桌上的红烛燃着,摇曳的烛光,在囍字上跳跃着柔和的光芒,房内的光线随着烛光摇晃,晕开的烛光,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气氛。
阮栩也穿着与易冷一样的喜服,平日里那股子温润,倒是因这鲜艳的颜色添了几分生动,眉目如画,有几分平时不曾有的生命力。
那视线宛如柔软的狼毫笔,细细地描绘着易冷的眉眼,将一切都刻画进眸子里。
易冷不禁别过脸,被盯得有些许不自在,说:我脸上有脏东西?
阮栩笑了下,轻轻浅浅,点头说:对。
易冷立即要抬手擦脸,问:哪里脏了?
你别动,我来帮你擦。阮栩的指尖落在他的唇峰拭擦到唇间,指尖微凉,唇瓣却显得有点炽热了。
阮栩靠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在纠缠,这是很亲密的距离,但是阮栩的眼睛不好,这么近倒是让人觉得情有可原了,迷蒙的眼睛给人一种没有坏心思的感觉。
易冷猜想可能是今日被摆弄穿喜服和妆容的时候蹭上了什么,刚想开口不用管了,阮栩说:用点水大概可以洗掉。起身便去摸索着给易冷倒水,在桌子上拿了杯子。
毕竟半瞎子给倒水,还是不容易的,易冷接过,杯子是预先放在桌上的合卺杯,阮栩自己也倒了一杯。
易冷抿了一口,发现是酒,但也没计较,发现阮栩也喝了一杯。
实在对不住,我有些渴了。阮栩朝他微笑,红烛在他身后摇曳着,让易冷原本有些焦虑的心情都慢了下来。
易冷将杯子运用了指尖的巧劲,弹回了桌上,说:你等会还是再喝点茶水较好,酒可不解渴。
阮栩的笑容微敛,并不言语。
但接下来,阮栩的心情似乎不错,易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感觉出来的,他觉得或许是因为曾经服侍过阮栩,才知道他这种情绪的变化。
过不久,戚明理进来了,浑身酒气,兴致极高,一进门后便关上了门。见到阮栩没有披上红盖头,他有些不太高兴,但是阮栩依然不理会他,当他是空气。
易冷也是头疼,按理说,原书里这阮大少跟戚明理应该是一对,怎么这阮大少现在对着戚明理就跟个闷闷的□□似的,不出一会,保准就剑拔弩张。
接下来易冷只好咬牙再次施展自己的演技,白莲花手段一套下来,让戚明理是彻底醉呼呼了,为了共度良宵,易冷借口有旁人在门口听墙角让他羞愧难当,戚明理就真的将门口的山贼给撤了。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祁羽声的经验,易冷再次毒翻了戚明理,更何况戚明理并没有祁羽声抵抗毒药的体质,并不需要长时间的准备。
戚明理死死地盯着他:你的东西谁帮你拿回来的?!
其实这是易冷仅剩的毒针,当时他昏迷过去,被掳进山寨里,身上的衣服和所有东西都被搜走了。
跟师爷合作条件之一就是找回当初他身上的东西。
易冷揉了揉脖子,根本没在听戚明理的问话。他感觉脖子上有点火辣的感觉,白皙的脖颈宛如洁白的雪地上绽放了一朵朵鲜艳的红花,被扯开的喜服领口,锁骨显露,刺眼至极。
易冷感觉到阮栩的视线,刚才他麻痹戚明理时,阮栩就在一旁安静地宛如不存在似的,现在他却能感觉到阮栩的视线,由此他不禁紧了紧领口。
见着易冷根本不理会他,扒了戚明理的喜服后,便在房间里搜寻着什么,戚明理不禁大怒,双目里满是阴狠,强忍着毒药使口舌麻木,语气令人依然毛骨悚然,低声说:求我,下次见面我会留你性命,打断你的双腿。
易冷:返回,叹气:还是抹脖子吧。
吸取了上次捅祁羽声的失败经验,易冷决定还是抹脖子省事,还能让戚明理少哔哔。可惜师爷只给他找回了毒药和毒针这些,倒没有给他刀,屋子里他也没找到。
不再是首先逃跑,他想要杀了戚明理,以绝后患。
这也是跟师爷交换的筹码。
但他不知道阮栩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到这关头心软,易冷还想着原书里这两人的关系,他还是对阮栩有点不确定。
阮栩走过来,阴影投在易冷身上,包围着在倒在地上的戚明理。
易冷抬头看他,背着烛光,看不清微垂头的阮栩,那双眼睛里的烟雨还在,但略显冷意,寒冬之下的纷纷细雨化为了冰锥,只觉阮栩看了他一眼,便转向了戚明理身上,蹲在了戚明理跟前。
易冷暗叫不好,以为阮栩要阻止自己,却看到阮栩手一挥,他划开了戚明理的喉咙!
戚明理的脖颈间瞬间血流涌出如泉!!
易冷看着这血液顺着戚明理的脖颈往下流,沾湿了地板,愣了下,有些震惊,更讶异的是,他看到阮栩手里握的是一块碎瓷片!
刃处很薄,被磨得很锋利,不然不可能一下子能割开皮肤。
碎瓷片花色有些眼熟,易冷想起,似乎跟每日送饭的饭碗很像。再联想到阮栩的房间地板上似乎有血迹还有砸东西的响声
这瓷片恐怕就是那次藏下的,这锋利程度,恐怕他还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磨锋利了。
阮栩微垂眼,面对着汹涌的血色,似乎无动于衷,戚明理已经说不出话了,双眼却死死地盯着阮栩。阮栩还在用碎瓷片沿着刚才的伤口一遍一遍地划开加深伤口,就像是割开鸡脖子一样,彻底想让对方死透,这种疼痛让不能说话的戚明理的眼睛通红,青筋爆出。血沾染了阮栩洁白的手,他丝毫不觉,仍然从容不迫地划开。
态度平静,波澜不惊,只是很仔细地做着某件事情。
越是这样,反而衬得他满手鲜血越发恐怖。
终于,等到戚明理彻底没有动静了,血流到了凳子腿,蜿蜒成河流似的,让人联想到翻着鱼白在砧板上的死鱼,阮栩停手了。
他起身看向易冷,说:下一步怎么做呢?
易冷回神,掩饰自己的讶异,将戚明理的喜服扔给他,说:你穿上,你的身高跟他差不多,身形的话夜晚很黑,估计他们不易察觉,我们假装去野战出去。
阮栩抱着喜服,露出了跟刚才的狠厉不相符的迷茫,说:野战?
易冷愣了下,看着阮栩的表情,似乎真是不太懂,易冷倒是一出口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是现下阮栩居然这么纯情,他也不好意思说得太直白,只好委婉地解释:野战就是在野外那个见阮栩还是有些迷茫,野外洞房
阮栩点点头,开始换喜服,但是耳根子却悄悄地红了,樱粉色,完全无刚才下手时的果决,让易冷不禁怀疑阮栩是不是刚才和现在的人是不是两个人。两人出去时,还算顺利,大概是今晚山贼们都很高兴,疏于防守,一路过去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几乎都留在前厅喝酒。
但是当易冷和阮栩快要走到下山的一条小路时,却有两个喝得醉醺醺的山贼出来如厕,歪歪扭扭地走着系着裤腰带时,猛地叫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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