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安下意识地伸手要圈住戚明理的脖颈,要过去吻他,却被戚明理将手扯下来,用被子盖好,笑着说:雨小了,我先回去。你喝了酒,早些睡,不然明日会头痛。喊着下人进来伺候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顾唯安看着戚明理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恼火,没想到戚明理最后什么都没想起,这实在让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肯定戚明理一定是有蹊跷才回去。
他挥手喊来侍卫,要他跟在戚明理身后,回来之后将情况禀告给他。
雨势稍减,但戚明理撑着伞,拿着灯笼,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湿了,时不时阵风吹来,灯笼里的火焰便要熄灭似的。他出来之后,拒绝了顾唯安院里的下人相送,也只是撑了伞就走,鞋子和衣摆都已经湿透了。
雨中的冷风扑面,让他的酒意都散去许多。他的别院离顾唯安这不算远,只是要穿过庭院花园出去。恍然间,在虚弱的灯笼光芒照耀下,他看到不远处飘荡着细条身影。
似乎是个白色的人影。
戚明理向来不信鬼神,此刻见到这人影,也是想着是谁在雨夜弄虚作假,沉着脸,便向着那人影而去,越走近越觉眼熟。
那人穿着素色的棉衣,撑着伞,身上几乎已经湿透,本就单薄的身材更显窈窕。后面跟着管事,正在劝着他。
雨大,公子先回去吧。兴许护卫长今夜不回来了,你出来找他也于事无补。
那人沉默了下,袒露心声:要是他出了意外呢?我出来找他也能早点发现。
这话说出来易冷自己都不相信,戚明理还能出个什么意外?但是他想了半天就想出这么个理由。
管事还想再说,却见到了戚明理的身影,停顿了下,易冷顺着管事的视线看去,脸颊上还贴着几缕湿发,在黑夜里目光粼粼,转头便与戚明理的视线对上。
戚明理的目光深邃,直直地锁定他,里面似乎有深渊,想将他吸进去。
戚明理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管事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徘徊,确定戚明理没啥讨厌的情绪,立即说:大人,你赶紧带公子回去,他一直等你见你没回去便要出来找你,这雨这么大我怎么劝都没用。
戚明理打量着易冷,身上几乎湿了一半,雨水沾湿发丝,楚楚可怜,他止不住地皱眉。
他瓮声瓮气地问:怎么回事?明显是在问易冷。
易冷却转头,说:没事。
戚明理的语气加重:说!
易冷却不说,扭转着头,倔强地说:不记得就算了。
眼看着戚明理板着脸,管事心想坏了护卫长肯定是生气了,却见戚明理伸手将易冷脸上那几缕沾在脸蛋上的发丝拂去,易冷一愣,戚明理自己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管事立即说:老奴在前面带路,公子小心走。转身便背对他们。
戚明理抿唇,见着易冷打了个抖索,忍不住说:回去,你现在这样受寒了怎么办?将伞往易冷那边倾斜了些,看着他湿了一半的衣衫,直皱眉。
回到别院后,戚明理进入正厅喊着下人给易冷换衣时,见到桌上丰盛的菜肴,顿时一愣,看着易冷,易冷接触他的视线却移开,还没开口,旁边的管事有眼色地说:这是公子特地为大人您准备的,很是辛苦。他非要亲力亲为,上次手背烫伤了还没好,差点又严重了。
易冷等他说得差不多了,再来一句斥责:不要说了!尺寸把握得刚刚好。
戚明理沉默,看着易冷,又看向这一桌菜,问:为什么?
易冷背对着他,似乎赌气似的,说:是我想做而已。不理会戚明理,回房去换衣,戚明理拉住他的手,想问的话顿时咽了回去,触及手腕的温度,神色复杂。
这是易冷没预料到的。
易冷伤势未愈,抵抗力本就低下,这一淋雨就容易受寒,又是咳嗽,又是发热,不过都不严重,跟之前那死去活来的高热根本比不了。
戚明理坐在床边,看着易冷,阴着一张俊脸,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做?
究竟是什么日子?
易冷躺在床上,小脸泛白,气若游丝,假装很是虚弱的样子,一时没有说话,直到戚明理放软语气,他转移视线,慢慢地说:非得是什么日子才可以吗?我想跟你吃顿饭,非得是日子才能吃吗?这些日子好像我有瘟疫似的,你不想看见我就算了。说着,他拉高被子盖住脸,你走吧,去跟别人吃吧。
许久,响起戚明理无奈的声音,那你也不必出来淋雨,你不知道你旧伤未愈吗?
易冷当然知道自己的伤势没痊愈,他原本就没打算将自己淋雨受寒,他出去本就是装装样子,没想到的是戚明理居然那么久都没回来,那管事又跟在旁边带路,弄得他骑虎难下。
易冷只好说:你管我。
半晌,戚明理拉开他的被子,另一手上还捧着碗药汁,将他拉起来,动作倒是不重,说:先喝药。
易冷撇过脸,戚明理望着他,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床上的人儿也显得柔和没有威胁性,想起在雨中柔弱的双肩,半身湿透,小脸贴着湿发的模样,此刻倔强的侧脸,心中某块不曾有人接触过的地方正在坍塌,一切坚持都碎成了渣渣。
喝药。戚明理将药碗递到易冷唇边,伸手钳住了易冷的腰,入手才发现这触感跟顾唯安完全不同。
纤细,但充满力量的肉感。
易冷眉头一跳,估摸着分寸,没再作下去,想要捧起碗喝药,但戚明理却不撒手,他只好就着这个姿势喝着药。看着几乎埋进碗里的小脸,戚明理突然明朗。
算了,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他把人绑在身边就行,他既然都把人留下了,也不要再想这么多。
喜欢就好。
既然理不清,那就让它乱着,大不了实在解不开就切断重新系上,这强盗逻辑再次回归,戚明理觉得浑身轻松。
喂着易冷喝完药,但歇息时,戚明理却没离开,这让易冷感觉不妙,幸好他现在是受寒,带病在身,直言现在很累要睡觉。
戚明理挑眉,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和脸蛋,说:是有点烧,是得好好睡觉才行。却跟着进了被窝,易冷处于要不要出手把他打下去的观察中,他伸手抱住了易冷,整个人的体温很高,恢复了以往的调戏语气,摸着易冷的小脸,说:暖吧?我给你暖床,好好睡吧。
易冷心里吐槽,这身边睡着个色狼,睡得着才怪!
然而这一晚上,戚明理确实没做什么,就只是抱着他睡觉。
接下来,易冷感觉到戚明理的态度的转变,他不再疏离他,似乎有点像山寨上的相处模式,但对于他的警惕还是没有少,但还是有些不同,见他伤寒久未愈,戚明理居然陪着他,还给他喂药,晚上也没有要动手动脚的迹象,静静地等待他病好
居然体贴了不少?
易冷有些狐疑,戚明理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
看着天气转好,易冷便提议要出去走走,困在院子里他要闷死了,毕竟生病也要多走走才能好。
毕竟他要监察一下这里的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