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易冷被捉住后,袁在途也回过傅念府邸上打探消息,但无奈此时防备太深严,他没法得知易冷的状态,只能勉强得知傅念似乎不在府上了。
一双鹰眸紧盯着他,那视线如芒在背,仿佛有温度似的,让人在火上烤,像是被地狱焰火折磨似的,偏偏袁在途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依旧上身笔挺地跪着,姿态无比地虔诚恭敬。
是我的失误,我愿意承担所有的惩罚。
要不然呢?你认为谁来承担?是我不成?祁羽声语气渐冷,逼问着他。
袁在途垂着头,昏暗的光线下,面目不清,只有声音响起:全是我的错,犯了祁门的禁忌。出手失误,没想到屋檐这么容易坍塌。还请义父责罚!
呵祁羽声唇边露出一抹笑,讽刺至极,盯着袁在途,我才知道你也会犯这种错啊是身上的伤还没好才会这样吗?那怎么前几日来到赫州,身子还利索得很?
面对祁羽声的指责,袁在途抿紧唇,面容肃杀,许久,只是请求着:还请义父责罚!
罚你又有何用,之前在祁门你还没被处罚够吗?即使罚了你又能让你如何,无非是让你躺上那么几天而已。祁羽声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袁在途的心紧了紧。
似乎早已看穿他,即使打得他再狠,也不会从他那张嘴里得到任何关于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尤其是关于那个人。
先说吧,你之前得到的情报如何?
袁在途禀告着:那些人并没有关押在天牢,而是在另一个地方,戒备很是深严,但我能确定城守一家以及那个小孩就在那个地方。
祁羽声点头,手搭在椅子上,指尖微点,思索着什么,吩咐着:让线人跟吴越山来的探子交接,把北漠长阳公主要来赫州,以及北漠元帅出城的消息送回去。我相信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他已经隐约猜到北漠元帅傅念为何这个时候出城了,十有八九跟这个公主要来赫州有关系。
袁在途应下,祁羽声却叫住他,没有说明目的,袁在途继续跪着等待着他下一个指令,那视线仍然落在袁在途身上。
显然他在想着怎么处理易冷这件事情,若是他亲自出手,自然是很好解决,但是这样就失去了意义,这件事本就是袁在途引起,可让他放弃易冷,他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沉默许久,祁羽声才开口。
这事是你的责任,你该知道光是惩罚是不够的。
我明白。
将功补过。把他带到我面前,没问题吧?祁羽声问着,他起身走到袁在途面前,伸手抬起袁在途的下巴,下巴瘦削,因之前的处罚还没好好休养,脸色还有些苍白,少了几分平时的凌厉之感。
平日你的身手可不至于犯这种错误,祁羽声盯着他的双眼,不过念在你伤势未愈,确实是有些吃力。这件事你就自己去摆平,把他带到我跟前来,向我证明你不是废物。
袁在途微垂眼帘,睫毛纤长落下弧形阴影,光影在脸上明灭,衬得他面容如玉。
顷刻,他抬眸,直视祁羽声的眼睛,眸光倒映不远处的灯火,语气沉静,如同往日接下任务那般回答:是,义父。
祁羽声端详着他,终究轻叹一下,手掌在他的头上揉了几下,手掌宽大而炽热,力道很是柔和。袁在途的身子有些僵硬,明显有些愣住。
这个动作,祁羽声曾经也对他做过,他并不陌生。
以前,他那瘌痢头还没好的时候,祁羽声给他上药后,也会轻抚他那剃光的头,用着悲悯的眼神看着他,说着:可怜的孩子。
他从未感受过如此的待遇,他觉得义父是对他最好的人。
后来,他每年莫名地都会生一场大病,但又能在这大病熬过来,而祁羽声也会在这期间走进他的房间,在他病得迷迷糊糊时,将手掌放到他的头上就像是当年他剃光头时的抚摸一样。
他一直坚定地追随义父,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早一日成为义父的左右臂膀,即使义父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甚至床上从不缺人陪伴,但他一直耐心地觉得这都不算什么,总觉得会有那么一天义父会只有他一个人。
若不是那个人的出现
原来讨厌一个人,真的会因一件事而改变;原来,发誓要永远忠诚于一个人,也可以在顷刻瞬间坍塌。
祁羽声抚摸着他的发丝,将下巴搁在他的额头,高大身影将袁在途整个笼罩在其中,像是无边黑暗让人无从逃脱,语气轻柔,宛如梦呓般轻语:在途,你是忠诚于义父的吧?
袁在途唇瓣轻启:是。
祁羽声唇角微弯,俊美的脸蛋令人挪不开眼,眼神却并不柔和,仍然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在黑暗中散发着可怕的光芒,靠着袁在途的额头,一字一句:我相信你。
*
易冷手脚被锁链拷住,除了房间哪里都去不了。
这里每日定时进来送饭顺便倒夜香的老头,能跟他说说话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理会他,似乎早被吩咐了任由他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他。
可是这个老头沉默寡言,往往就回答单音字,问再多也说不出什么来。易冷从他那得知傅念果然不在府上出城了,但是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而且如今府上侍卫众多,差不多都在防守着他,在府邸上主持大局的似乎是某个北漠将军,不过应该暂时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不然,易冷总觉得要是知道他的存在,估计早过来对他用刑了,不可能将他关押等到傅念回来。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但是再问这老头又问不出什么了,似乎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这老头每日来送饭菜给易冷时,顺便收走痰盂,到了时间再来送饭菜收拾碗筷,拿来冲洗过的痰盂。
每回易冷看到他放下食盒,就不由想到自己的痰盂也是经过这双手,说不定还是这双手淘洗的,下筷时不由开始纠结蹙眉。
老头问他:可是不合口?
易冷的鼻子动了几下,回头一看,果然离着他几步远老头就拎着个痰盂,驼着背,问着他话,那气味正从痰盂里飘出来
易冷:离我远点,谢谢。
老头摇头,碎碎念着什么走远了一些,似乎在说着这些又不臭明明就是你拉得为什么要嫌弃呢真是不懂年轻人这些吃进肚子都是变成这些的如此之类的话语,让易冷不知说什么才好。
易冷实在吃不下去,放下筷子,想了想,开始提出了新的要求:我要沐浴,给我拿水来。
老头拿着痰盂往外走的脚步停下,老实回着:没有水。
易冷表现刁蛮至极:我让你拿水来!
老头摇头,变现得很为难:这样不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