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妄下结论,还是验证一二的好。
对,那人为了回避自己,似乎故意被他伤了右臂!
弟子无事。萧清毓自以为掩饰得颇好,却不知他狂乱的心跳逃不出明风的检测,楚浔知道得一清二楚。
【主人,他在怀疑你。】
无妨。
萧清毓站起身来,将楚浔右臂轻轻揽住,意欲将他扶起。
楚浔立即了然,这是想验一验他手臂上的伤。
只可惜,若是寻常修士,自然有效,但他成就仙魔之体,自愈力极强,已是马上就要大好,只需再拖个一时半刻,便是连疤也不会留下。
明风,替我算算,还要多久才好。
【计算完成,主人还需拖延四分钟。】
果然,萧清毓轻声道:弟子来时师尊神色痛苦,可是有哪里受伤?
楚浔右臂上的伤口仍在弥合之中。尚在隐隐作痛,不过为打消他的怀疑勉强忍了,故意以右臂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操这么多心。
楚浔神色自然,并无半点不适之意,更是光风霁月,毫无隐瞒。
也不知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萧清毓暗暗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能就这个反应?噬灵藤仍是不满,他说不定是装的呢!
你别这样
眼见萧清毓面露犹豫之色,楚浔捧起他一缕发丝在手心细细摩挲,又添了一把火:成天想这么多,也不怕把头发愁白了。
酥麻的痒意自头皮传向耳根,萧清毓面皮发烧,眼神躲闪,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估摸着时间已足,楚浔抬手凑到他仍是有些蹙起的眉心之处,轻轻一按,将那处的褶皱抚平。
好了,别多心了,嗯?两人距离不过尺余,楚浔尾音上扬,满意地见到自家徒弟连眼睫都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再不济,为师便任你检查一番可好?楚浔几乎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萧清毓泛红的耳廓上,语气轻快。
时间既到,他也不怕萧清毓真的答应。
不、不必了萧清毓喉头一动,慌乱地侧身避过楚浔的动作,那、那等私密之事,我、我们师徒之间,不、不必的。
竟是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行了,快去摘取鬼灵芝吧,楚浔总算暂时放过了他,稍稍后退一步,让萧清毓自己缓缓,你体性属木,又意志坚定,有凌霜花与噬灵藤这等奇物在身,只要心思坚定些,当不会为其所迷。
意志坚定?
可、可他分明连师尊都难以抗拒
好。脑海之中思绪万千,萧清毓虽仍有些忐忑,但也不愿再去纠结,应师尊的指示走到了鬼灵芝左近之处。
鬼灵芝通体墨黑,有袅袅乌气缭绕,虽诡异奇谲,但气息却很是纯净。
你有此物,可与噬灵藤一攻灵、一攻心,一道主司杀伐,楚浔在他身后轻声道,若为师未曾看错,你之道当属轮回大道。轮回者,死死生生,缺一不可,功法之不平衡尚在其次,你性子过软,缺少锋锐之意,长此以往,也是不利修行的。
楚浔只觉,许是自己的介入,使原著里因目睹师尊的阴私之事而日渐黑化的萧清毓长成了如今这副软和的样子,他虽也喜萧清毓的乖顺,到底更担心他的安危。
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可是活不到最后的。
萧清毓的动作顿了一顿。
师尊所言,句句都敲打在他心里。
那一方世界中的自己,正是因为性子软和,偏信他人,伤了师尊,最终也因此丢了性命。
师尊分明不知自己所见诸事,仍能为他考虑这许多。
他却还不信师尊。
想到此处,萧清毓对噬灵藤道:你都听见了,往后,莫要再挑拨我与师尊的感情。
噬灵藤暗自骂他榆木脑袋,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还是不回头。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也就他萧清毓一厢情愿,唯他家师尊说一不二。
平日里也没见他犯傻,怎么一到他家师尊的问题,就如此执迷不悟。
噬灵藤虽然嘴硬,却是真心喜欢这个小辈,不止因其体内潜藏的法则之力,也是因他的个人魅力。
既然他还是拎不清,也只好自己出马了。
知道了,噬灵藤催促道,你快些吧。
至于它自己究竟什么打算,就没必要让萧清毓知道了。
常人在鬼灵芝面前无不迷失心智,可萧清毓作为气运之子,深受法则厚爱,又刚刚领悟了大道三千,无需自己抵御心魔,天道便将压制之法传入他的识海,而后在他体内自发运转起来。
萧清毓将手覆在鬼灵芝上,甚至不用思考,法则之力便在他与鬼灵芝之间不断流转。
仿佛此物,生来便是为了等他。
灵芝本是天地灵物,不属万木之流,鬼灵芝更是阴煞无比,本非他之道法,却因萧清毓得天独厚的法则亲和力而使二者相得益彰,很自然地就能将其摘取。
而在他将鬼灵芝拔离地面的一刹那,那物便自动化作一道黑色虚影,钻入他眉心之中。
在他的身后,楚浔眼前再度浮现出青衣修士的虚影,所过之处,草绿花红,生机盎然,而当他离开那片土地,便又恢复一片死寂。
他身形虚幻,衣袂翻飞,似乎下一瞬,就要随风而去。
徒留一地的草木清香。
这回,楚浔看清了那是谁。
青衣修士的身影与将鬼灵芝捧在手里的萧清毓渐渐重合,最终融合为一,飘向远方。
是要离他而去了吗?
毓儿楚浔情不自禁唤了一声。
嗯,我在,萧清毓转过身来,笑意温和,将鬼灵芝送到他面前,师尊您瞧,我把它摘下来了。
楚浔骤然醒转,不动声色地调息一二。
近日实在精神紧张,才一松懈下来,竟就如此惫懒。
连这已被摘下的鬼灵芝,都能影响他的心魂了。
甚好,楚浔唇角微勾,上前一步替他理了理因蹲起而有些散乱的发丝,既然已无事了,我们便先离开此处罢。
楚浔不曾忘记那名隐藏于暗处的邪魔,那人虽暂时被他挫败了阴谋,但必然不会收手。
以他的谨慎,只怕一击失败,便即遁走,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第二次。
届时,他只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