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本是要岔开话题,不料反倒叫萧清毓面色一变,迟疑道:师尊,此地似有不妥。
楚浔立即联想到了杜林所说的系统之事,语气里不由带上了几分急切,将萧清毓的手抓在手里,道:如何,你可是有何不妥?
师尊?萧清毓被他这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面色绯红,尴尬地移开目光,道,不是弟子有事,是这北冥巨鹰,它、它所受的伤,根本不像杜少宗主所说一般是先前弄得,也没有别人诊治过的痕迹,反倒像是今日才添的新伤。
杜少宗主请我们来此的事由更像是特意找的借口。
原来他是在说这个。
只要不是系统又在作祟伤到了他便好。楚浔顿时松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他们这些人心思诡谲,又多为利益所驱,既是与你无关之事,变莫要多思,以免又惹祸上身。
但师尊先前推测,长生宗地界之事正是与义相对,少不得便与杜少宗主相关,萧清毓迟疑道,虽说他此番对待你我二人的态度大有改观,但还是不得不有所防备。
楚浔没想到萧清毓对这茬记得颇为牢固,不过他方才又以自己的身份将杜林敲打一遍,想来杜林应当不会再出什么差错,萧清毓多注意几分倒也无妨,左右他的目的本也只是利用杜林一二,沉吟片刻,道:你说的不错,是该有所提防。
萧清毓深以为然。
因着来路已走过一遍,两人便挥退了引路的侍者,自行往下榻的客房走去。
楚浔想着杜林所说二人在试炼之地内遇上的麻烦,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试炼之地内的情形,但萧清毓不想师尊担心,自然是报喜不报忧,对杜林所说的险境根本是只字未提,若非他眼神有些闪躲,而楚浔又有杜林相告,恐怕当真要被他骗了过去。
系统,这可是你搞的鬼?楚浔面上神色不动,实则心绪起伏不定。
他最怕的不是栖居于自己体内的系统主体,而是分散于此方世界各处的系统碎片,以及那些随时可能给他们带来极大麻烦的穿书者。
系统没有回音。
楚浔心中有所猜测,遂以激将法频频刺激系统,系统终于按捺不住,回呛了一句。
哼,你不是自诩聪明吗?有本事你就自己想啊。
说完这话之后,系统便开始装死,无论楚浔将话说得有多难听,系统都龟缩不出。
楚浔本也不打算从系统那里听到什么,而是自有一番计较,如此逼问系统,不过验证一二。
系统方才的声音比之先前可要虚幻无数,似是能量大耗了一般。
而上回自千鬼域一事,那神秘人借系统削弱萧清毓后,亦沉寂了一段时间。
想来也是,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伤害萧清毓的能量可绝对不是凭空产生,那便只能自系统处夺取了。
故而系统如今不得不装死。
夺宝大会乃是原著里一个重要的剧情节点,萧清毓正是在夺宝大会上取得了重大机缘,彻底打破了金丹壁垒,也勘破了一丝自小世界进入大世界的天机。
在这般剧情节点之下,按系统的从前的所作所为来看,既然是它已知之事,便没有理由放弃掺和一脚的机会,势必要搅出一场腥风血雨。
先前他猜测长生宗地界对应的义之一字,是与杜林相关,如今想来,倒更有可能是夺宝大会上将要掀起的风云。
在众多与会修士里出几个不义之人,可不要太容易。
君子五常本是世俗的礼法,不知为何却在此方小世界内暗暗成了标杆,楚浔本也弄不清楚,但他心有预感,此事只怕很快便可水落石出。
原著中的夺宝大会十分平静,不过是诸多年轻俊彦一齐入了一处秘地,那里天然克制修士修为,不能动用灵力,而诸修士也相互谦让,不曾当真动刀动木仓,只是各自试探秘地中的宝物看其是否愿意认主。
如今的夺宝大会,却不可能再这般风平浪静了。
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楚浔语气里颇有几分担忧,那夺宝大会也是一样,你可千万小心保全自身。
那是自然,师尊亦常教导危险与机遇并存的道理,萧清毓乖巧地应了,而后试探地望了楚浔一眼,道,只是,师尊不与我同去么?
为师只怕拖累你,楚浔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无人知晓那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叫为师如何放得下心。
夺宝大会金丹修士不可进入,弟子这一身化元巅峰修为,已是此地翘楚,师尊不必太过忧虑,萧清毓悄悄自师尊宽大的袍袖中抓住了楚浔微冷的手,神色认真,师尊独自一人在外,才是叫弟子不放心呢。
萧清毓自然不敢拿师尊的安危去赌,但他这几日隐有所觉,似乎通过夺宝大会,师尊的修为能够恢复,不过他到底不曾将其过程预料得真切,只以为是在夺宝大会上找到了什么能修复灵根的天地灵物。
楚浔在他掌心轻轻一挠,复而笑道:最近怎么老爱做这些小动作。
如此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已是将这一话题先行避了过去,而萧清毓一时间被掌心的触感分去了神志,面上亦有一丝薄红,腆着脸应了一句哪有便不再多话。
两人在屋内才坐下不久正要用膳,杜林便打发人送了方朴拙的储物镯来,楚浔稍一思忖便知晓了这是什么,对那侍从淡淡道:如此,便多谢少宗主慷慨解囊了。
那侍从虽得了杜林的吩咐,却不知为何自家主子要对这位看似身无灵光的贵客如此多加礼遇,又见萧清毓气势含而不露、实力无比强大,自然与外面那些人一般,只当楚浔是吃惯了软饭的。
楚浔也并不生恼,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以后,便示意萧清毓解开了储物镯上的禁制,从中取出了一柄玉如意来。
萧清毓对杜林那日的承诺虽有几分猜测,但此物当真送到二人手中时,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玉如意如此贵重,外头不知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他们师徒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两柄,怕是要惹祸上身。
既是杜少宗主的意思,咱们收着便是了,楚浔不动声色道,左右你不是也有这个打算要替为师再取得一柄么?如此倒还减去你许多功夫,便是叫人眼馋一二,却也不算什么。
更何况,少宗主自己已是金丹修士,无法进入那夺宝大会,倒不如与你我多结一份善缘。楚浔说着便往他嘴里随意塞了一块芙蓉糕好将他的嘴堵上,免得萧清毓又要胡思乱想。
萧清毓面上仍有些迟疑,但见师尊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出于对师尊的信任,外加他的确不曾看出那位杜少宗主包藏祸心,只得狐疑地点了点头,吃力地嚼着口中的糕点,脸颊被撑得微微鼓起,看得楚浔煞是手痒,直在他脸上软肉处戳了几下,彻底将他家徒弟的注意分散了去。
夺宝大会在即,这些日子你也莫要劳神,还是好好养精蓄锐地好。趁他艰难吞咽之时,楚浔抓住机会立即岔开了话题。
唔嗯。萧清毓胡乱应道。
很快便到了五月初五,夺宝大会开始的日子。
多宝阁前早已聚集了无数修士,大多气势内敛,不肯叫人窥知自己的底细,生怕实力暴露遭人暗算,也不乏那些仍然不死心的,想赶着多宝阁开门迎客前,抢下一柄玉如意来。
萧清毓虽然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更何况师尊身无灵力,若被人盯上,必然无法自保,此时两柄玉如意又都归他保管,恨不得将自己彻底伪装成一介凡人,奈何他这张脸的辨识度实在太高,修士又都是过目不忘的,当下便有不少修士不怀好意地到了二人近前挑衅。
哼,这回并无少宗主给你撑腰,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又能狂到几时!率先迎上来的那是一名背负长刀的彪形大汉,其人面目狰狞,气势邪性,望向萧清毓的目光有一抹志在必得的恶意,自以为凭着一张脸,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