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意浓手肘撑在餐桌上,托着下巴看风景:这么好的地方,你真的不回来多住住吗?感觉你从没提起过。
季绥宁放下刀叉:你如果喜欢,可以多来,正好这里的人也挺喜欢你。
乔意浓回头:你逻辑有问题哦,他们喜欢我所以我来,那你呢?还有,我明明说的是你吧。
你来我当然高兴啊。季绥宁笑起来:而且我不得开车送你过来,正好一起回了。
怎么听着怪怪的?
那宋姐呢?乔意浓问,目露好奇:你俩不是谈过吗?
从乔意浓口中听到宋晴时,季绥宁整个人顿了下。
宋晴是他回避不了的过去。
当年宋晴二十六,他二十二,两颗行星短暂的交汇过一段时间后,就错开了,回归彼此各自的轨道。
彼时宋晴正处在郁郁不得志的事业低谷期,她被前经纪人坑,非但接不到什么好工作,对方还利用她的信任,卷走了她所有的钱。
而季绥宁则刚从国外提前修完硕士学业,归国扎根、默默无闻。
在那个更新迭代速度飞快,每年都有大量新鲜嫩芽冒头的娱乐圈,宋晴的年龄已经偏大了,但前路依旧晦暗一片,找不到出路。
季绥宁初出茅庐,手头只有一笔学生时期,靠金融投资积累下来的启动资金。
他入主盛天时,占股的比例都少得可怜,在股东表决会议上,甚至说不上什么话。
好的人才资源他够不上,差的又不过是在做赔本买卖。
他需要一个既有资质,又刚好虎落平阳的盟友。
于是,麻烦缠身的宋晴,就进入了他的眼帘。
后来的两年里,他们同舟共济,一起攀上了人生高峰。
比起爱情,更像一种彼此扶持的同伴、共同奋斗的战友。
他们拥有一样的、隐藏在外表下的沸腾野心。
一样理性的眼界格局。
一样知道最应该在什么时候,放弃什么的世故老成。
他们可以彼此成就,可以共患难。
但同样的,当彼此成为对方前进的阻力时,关系就未必能持续下去了。
说实话,我看不到你的心,你把它藏起来了。宋晴抽着烟,慢慢说道。
我无法从你身上,体会到恋人的感觉,你似乎也没把我当做一个可以结婚的对象。
升腾的云雾模糊了她发红的眼眶,但她并未停止:也许有一天,你能把它掏出来,展现给人看。但我想,那个人不会是我。
宋晴耸耸肩膀,洒脱地说:毕竟你要想给我看,早就给我看了。
季绥宁沉默地看着她,半晌,道:你想好了?
嗯,就这样吧。
宋晴吐出一个烟圈,笑道:最近物色了一个不错的对象,正铆足了劲追我呢,我想和他试试看。
风拂过,枝叶窸窣作响。
季绥宁:她没来过,昨天是第一次。
乔意浓惊讶:你们这么生疏的吗,难道就没有好好谈心过?
季绥宁忽然问:那你想看吗?
乔意浓:哎?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说:我的过去。
翌日,乔意浓大包小包、连人带货,被季绥宁拎上了车。
后面两天刚好没有活,季绥宁也没给他再安排,于是因为先前真人秀拍摄延时的意外,而一直拖延的休假,终于在今天成行了。
去清凉山庄避暑的路上,他谴责季绥宁像为了用户粘性,搞现金返利活动,结果等大家好不容易把任务卡集到只差最后一个,又告诉他们要做完新任务,才能集齐前一关任务卡,套娃营销的无良奸商。
那天勾起乔意浓的好奇心,在他说:想看。以后,季绥宁又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休假。
还拿有些东西要准备,等准备好,才能好好告诉你的理由搪塞他。
驾驶座上的季绥宁手把方向盘,乜斜了眼他:抱怨那么多,不还是跟上了吗?
乔意浓咬牙:少自作多情,我是为了白嫖休假才来的。
季绥宁抽空,戳了下副驾驶座上的少年脸颊,说:放心,这一趟你不会白来。
到达目的地,见主动迎上来的经理喊季绥宁boss,乔意浓才知道这座会员制的高级度假区,竟然也有季绥宁的参股。
乔意浓:怎么哪里都有你?
季绥宁摊手:没办法,优秀的人就是干哪一行,都容易出类拔萃。
怎么样,是不是有种重新认识我一遍的新奇感?他凑近少年,笑眯眯问。
乔意浓死鸭子嘴硬:没有,只有一种你又在故弄玄虚的惊吓感。
既然是股东巡查,自然吃穿用度,都要按照最好的规格来事实上,像季绥宁这样的身份,都会在山庄拥有固定的房间。
在外面,季绥宁倒没故意在房间安排上耍滑头。那未免显得过于小家子气。
他让山庄方面,给乔意浓安排了观景效果最好的套房,以便人能在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前,俯瞰绵延的山川,和度假区整体的优美景致。
至于到时候乔意浓用不用得上,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进屋的刹那,乔意浓把背包往季绥宁怀里一扔,就跑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扒在玻璃上往外看。
临末回头,对将包放到沙发上,走过来的季绥宁道:你不带其他艺人过来吗?
对,只给你一个人的福利。季绥宁走到他旁边,眺望远处的风景,说: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乔意浓大加赞扬:很不错,谢谢季哥让我体会一把薅羊毛的快乐!
季绥宁得寸进尺:听说你和林行知录了回节目,就送了他一个纪念品,那你现在和我出来,是不是也要送我一个?
乔意浓:对不起,前言收回,你还是精打细算的季扒皮。
他们到时,离午饭还有一小会儿的功夫,于是两人打闹尽兴,就坐到配套的起居间里,开始谈正事。
乔意浓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以为他要聊什么痛苦的过去。
结果季绥宁不按常理出牌,提出了一个他始料未及的话题:你想脱离盛天吗?
乔意浓愣住,眼睛瞪得圆圆的。
季绥宁笑了下:我可以帮你。
关家的事你应该略有耳闻,他们内斗进行到了收尾阶段,关则擎逃去国外,关则钧忙着斩草除根,没心思顾及国内。
我可以利用我在盛天的权宜,帮你从那里独立出来,成立个人工作室。合同细则方面,也会帮你看看怎么打补丁,尽可能的和盛天摘清关系。
只要你能进一步撇清和盛天的关系,也就能让乔家,摆脱关则钧的掣肘,如何?
季绥宁和缓下语调,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想再让家里替你操心,想靠自己去解决曾经一时冲动,而留下的烂摊子。我可以帮你。
乔意浓一怔,不由问: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笨蛋,季绥宁挑眉,这些日子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我又不瞎,当然看得出来。
乔意浓呆呆望了他一会儿,须臾,垂下眼帘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这样等于你彻底和关则钧对立了。
万一关则钧回过头来发现筹码没了,迁怒他该怎么办?看样子季家不会出面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