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知起身,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去洗漱间很是冷静了会儿。
等身体的火熄下来,取下一旁架子上的毛巾。用温水浸湿,绞至半干,才坐回床边一点点擦拭乔意浓的脸。
动作温柔细致,怕惊扰到他般。
等做完一切,他走出房间,迎面就撞见了久候多时的周瑾衡。
后者双手抱胸,背靠在过道对面的墙上。等林行知出来,眼帘一掀,说:我还以为今晚等不到你出来了。
林行知视他如无物,迳自转身,准备回房间。
周瑾衡:等下!
见人无视到底,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他也急了。
三步并作两步地超过林行知,拦住人家说:你要是真心里有他,就要尊重他的选择。
一双黑漆漆的瞳仁落到他身上。什么选择?林行知道。
周瑾衡一瞬间脊背发凉。
但他是谁,娱乐圈平头哥,再怎么样输人不输阵。为了他家那颗大白菜的节操,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乔意浓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喜欢的那个人,其实也喜欢他。
所以你你没机会了。
那就抢过来。林行知忽然道。
周瑾衡不敢置信:你
青年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语气从容冷静:听你的说法,他们也没开始交往,不是吗?
语毕,越过周瑾衡离去。
隔天早上六点,小李定时定点来喊乔意浓起床。后者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整个人还处于恍惚状态。
他人生头次被酒精干趴,现在四肢酸软,哪哪都不得劲。
乔意浓跟梦游一样飘进洗漱间,先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然后对帮着酒店服务员,把早餐摆开来的小李说:昨晚麻烦啦,我没耍酒疯吧?
小李等服务员推着餐车出去,边合房门,边说:boss忘啦,昨天你提前放我下班了呀。
乔意浓挤牙膏的手一顿:那是谁送我回来的?
在还剩条缝隙时,周瑾衡手撑在门板上一把推开,挤了进来。刚好听到乔意浓的话,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还真是心大啊。
乔意浓不大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醉酒会断片,于是问: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周瑾衡哼了声:是林行知。
乔意浓哇了声,诧道:我发现你翻脸比翻书还快哎,当初你可是都管他叫林哥的。
闭嘴!周瑾衡气不打一处来,他这都是为了谁?
那我也叫成年人的情感洒脱,不像某些家伙,多大人了还能拿错杯子。
乔意浓:呃。
周瑾衡再接再厉:大家可都看到了,一杯下去,整个人都红了。
乔意浓:
周瑾衡一脸恶作剧成功的笑容:还往你林哥身上倒,当着全厅人的面,被公主抱了上来。
乔意浓用手捂住脸,欲哭无泪: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不想去片场了。
第一天开机,为了让演员有个进入状态的过程,郑林风没有安排太多条内容。
其中有一场车站送别戏,是乔意浓少年时期,第一次告别家里,意气风发准备去留洋。
彼时路云晚眼里有梦想、心中有热血,根本不懂别离的苦。
他对翟秋水虽有不舍,也有压在心底未曾辨明的情愫,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一种期待。
他并不觉得短暂的别离,就是永久的失去。
乔意浓穿好戏服化完妆,已经九点多了,另外几名配角的戏刚好差不多要拍完。
林行知坐角落,正低头专注地看剧本,助理彤彤在旁边忙里忙外,给他递茶倒水。
乔意浓犹豫了下,还是向他走了过去。
早上好。乔意浓忐忑地立着,干巴巴挤出一句:林哥早饭吃了吗?
吃了。
林行知表现得很淡定,目光平静地扫过来时,多少让乔意浓放心了点。对方没什么反应,那看来他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早上乔意浓问周瑾衡,自己除了丢人外,有没有耍酒疯给别人带来麻烦时。后者的神情看上去很复杂。
最终,周瑾衡只口气微妙地说了句:这你就要去问林行知了。毕竟你俩在房间里做了什么,外人也看不到。
乔意浓:别说的好像我们在偷情一样。
周瑾衡想到林行知,呵了声:野鸳鸯从来不会承认自己是野鸳鸯的。
乔意浓:?
乔意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吗?这是在说什么??
林行知顺手拉过彤彤的小马扎,道:坐。
乔意浓回神,下意识听从了他的话。
终于跑完腿,准备过来休息一下的彤彤:
老板你真的很过分,嘤!
乔意浓不知道彤彤的怨念,他斟酌良久,试探着问:谢谢林哥带我回房间,昨晚辛苦了。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林行知合上剧本,转过脸来:你不记得了?
乔意浓闻声,心一下提起来了。
林行知道:你说我像你的狗。
乔意浓:
林行知:把我当狗摸了。
乔意浓:
林行知:然后
对不起!乔意浓双手合十,低下头大声道。
下次再也不敢不,是下次再也不碰酒了!
他简直欲哭无泪,什么叫社死,这就叫社死。
何止是社死,他甚至想跳楼。
倏地,一声轻笑传入耳中。乔意浓一愣,不由抬头朝声源处看去。
林行知又笑了。
晨光照耀着他柔和下来的俊美五官,化去了眉间千年冰封的雪,然后一点一点的,像是有金色的光从他眼角眉梢,乌黑的发丝里逸散出来。
萧肃凛冽的冬季过去,便是春风回暖,姹紫嫣红时。乔意浓只觉眼前一下亮堂了起来。
然而这样的好风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林行知忽然伸手,抚上乔意浓的面颊,在后者瞪大眼睛,张嘴要问时,说:嗯,不烫了。
乔意浓脸一下滚烫,绯红的热意顺着双腮,蔓延到耳后白嫩的肌肤。
林行知:怎么又跟昨晚一样了。说着凑近前,摆出要检查他哪里不舒服的姿态。
一张原作里被形容得天上有底下无的俊美脸蛋,突然靠那么近,乔意浓一时间不知所措,甚至都忘了躲。
林行知: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温热的鼻息拂过脸颊,乔意浓只觉被扫到的地方又麻又痒,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什么?
林行知:像个烧开了的小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