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柏宸拿上外套,飞快打字:不急,我在门口等你。
CRV在金融大道上疾驰,半刻钟后停稳在WISUNO公司楼下,透过风挡,阮柏宸凝视着恢弘气派的大门,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时间接近凌晨,视野里出现一抹高瘦的身影,令阮柏宸心弦一颤。臂弯上搭着围巾,慕伊诺系好西装外套的扣子,姿态稳重,缓步朝着停车场走来。
推门下车,绕过车尾,阮柏宸拉开副驾驶的门,迎着走近的慕伊诺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护在他头顶。慕伊诺愣了愣,与阮柏宸咫尺相望,对视几秒,他说:阮先生,不用对我这么好。
阮柏宸冲车内歪了下头,回道:别管我,Eno乖,快上车吧。
Chapter80把他追回来吧。
正文080
车子驶进景园小区,宽敞的道路两侧种植着常绿的冬青丛,凉亭旁的玉兰树上落着两只麻雀,花坛里的野蔷薇随风摇曳。
慕伊诺的住处是最里面一栋,靠近竹林,时而能听到竹叶摩挲的簌簌声,推开院门,贫瘠的土地中立着几根茉莉花苗儿,墙角堆着陶瓷花盆,杂草丛生,显然是无人打理。迈进玄关,客厅凌乱不整,零食烟包盖满茶几,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酒水饮料的易拉罐。
脱掉西装扔上沙发,解松的领带懒得扯下,衬衫扣子一路敞到胸口,慕伊诺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问:你喝什么?
阮柏宸捡起一枚塑料袋,有意打扫客厅的卫生。分拣着垃圾,他回答:我不渴。
我这儿不用你操心。慕伊诺单手勾开易拉罐,仰头饮下两口,手背轻蹭唇角,明早毕澜会来收拾。
麻烦人家女士不太好。阮柏宸说,以后这种活儿还是让我做吧。
背脊贴上冰箱,慕伊诺抿着酒,视线擦过瓶罐投向阮柏宸,注视着他忙碌的身影。久了,艰难地转移目光,慕伊诺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独自刷牙洗漱。
一兜子的零食包装袋,明显没有好好吃正餐,阮柏宸扬声问:Eno,吃晚饭了吗?
额发悉数翻上,慕伊诺看着镜中的自己,含糊不清地答:不饿。
阮柏宸于是自作主张,决定搜集一下家里的食材,为慕伊诺做顿夜宵。经过卧室门前,余光不经意一瞥,床头柜上放着两个白色药瓶,阮柏宸停住脚步,不待他瞧清,慕伊诺已经洗完了脸,挂着一身水汽走向床畔摘表换衣,他只能作罢,伸手拉开冰箱冷藏室的门。
入眼全是熟食啤酒,捣鼓半天,只找到三枚鸡蛋、一把小葱,阮柏宸凑合着给慕伊诺蒸了碗蛋羹,撒上葱末和酱油,端进卧室时,慕伊诺早已钻入被窝,被沿儿遮住下巴尖,将身体蜷成一团。
药瓶不见了,阮柏宸没敢多问,他怕自己管得太多,会惹慕伊诺不高兴。他小声道:Eno,吃点东西再睡吧。
皱皱鼻子,慕伊诺嗅着蛋羹的香味,胃部适时地咕噜出一声,利索地爬起来,没抬眼也没接碗,就这么裹着厚被弯背静坐。
阮柏宸等了几秒,忽然会意地笑了,轻声问:可以让我喂吗?
慕伊诺垂着眼睑纹丝不动。没遭到拒绝,阮柏宸松一口气,捏住勺柄舀起一小块蛋羹,吹了吹热,送向对方唇边。
慕伊诺直勾勾地望着阮柏宸,淡蓝色的瞳眸明亮精致,眼神却复杂,迟迟不肯张嘴,像是在较劲赌气。阮柏宸不急不躁,两人僵持半晌,他壮着胆子玩笑地说:少爷是不满意我拿勺喂,想让我用嘴吗?
蛋羹口感软滑,慕伊诺就着阮柏宸的手小口吞咽,一勺接着一勺。热乎乎地吃下肚,舌尖舔一圈嘴唇,慕伊诺重新挨上枕头,裹紧被子,面色红润不少。
阮柏宸出声提醒:Eno,吃完东西要刷牙。
慕伊诺蹙眉反驳:刚才刷过了。
再刷一遍吧。阮柏宸道,或者漱个口也行。
慕伊诺不悦地说:冷,不想出被窝。
阮柏宸哄道:我去给你拿羽绒服。
慕伊诺:羽绒服也是冷的。
少爷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阮柏宸笑着摇摇头,将空碗放上床头柜,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朝慕伊诺展开,拎着衣领晃了晃:我这个是暖和的。
慕伊诺找不出还能拒绝阮柏宸的理由,只得乖顺地掀开厚被,穿上他的衣服,趿着拖鞋去卫生间漱口。一人站在盥洗池前,一人斜倚着门框,阮柏宸盯着慕伊诺举起牙杯,放轻嗓音说:Eno要是能再刷一次牙,我会很开心的。
右手本能地伸向牙刷,慕伊诺差点露出破绽,他才不要管阮柏宸开不开心呢。端着杯子咕噜噜应付完漱口的任务,下巴上滴答着水珠,阮柏宸挡住慕伊诺想帮他擦干净,慕伊诺躲开他的手,不客气地用阮柏宸的外套袖子抹了遍脸。
阮柏宸:
归还外套,爬进被窝闭上眼睛,阮柏宸蹲在床边欣赏着慕伊诺的睡颜,心里痒痒的,他的少爷怎么那么好看。
要想得到慕少爷的芳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弯曲食指蹭了下慕伊诺的鼻尖,阮柏宸悄声说:我走了,明天机场见。
拎走两袋子垃圾,客厅传来关门声,黑暗中,慕伊诺睁开双眼,拿被角揉揉鼻子,然后将被褥卷成圆筒,缩进去脑袋,密不透风地包裹住自己。
第二天清早,贺启延来给阮柏宸送早餐,一进屋,撞见对方穿着一套休闲装,正有条不紊地收拾着行李。贺启延见怪不怪地问:莘雨薇又派你去外地出差啊?
阮柏宸把洗漱包塞进行李箱,回答:不是,我要去趟美国。
啥?!贺启延搁下餐盘,吃惊地张大嘴巴,美国?你跑那么远去干吗?
时间紧迫,三言两语解释不清,阮柏宸道:办点私事,回来再跟你细聊吧。
贺启延脑筋转得飞快,结合这两天阮柏宸的变化,一拍大腿当即断言:你该不会是想找慕伊诺吧?
阮柏宸回给他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贺启延眯了下眼,好笑地说:祖宗哎,你有劲没劲啊,四年你都没个动静,现在心血来潮想把人追回来了?
阮柏宸蓦地收住动作,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突然心血来潮了?喝下半碗南瓜粥,灌汤包一口吞,贺启延道,我是不清楚你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执着地要去找慕伊诺,但是宸哥,四年了,你对人家不闻不问的,见了面不怕慕伊诺质问你一句,早干吗去了?
阮柏宸坐上沙发,胳膊搭着膝盖,凝视着摊开的行李箱若有所思。贺启延点醒了他,四年空白,阮柏宸没能为这段感情做出任何努力,他会回到慕伊诺身边,不是他自己争取来的,而是对方主动给他的机会。
护照都办了,为什么没有下决心先去找慕伊诺呢?阮柏宸兀自焦虑,对方提出结婚,以为答应就能表明真心吗?自己又为两个人的关系付出了什么呢?
倘若慕伊诺这一生都不回宾州了,难道就放任自己随波逐流,再也不见他了吗?
事实上,他们之间的感情始终只有慕伊诺在竭尽全力。阮柏宸不安地将右手虚握成拳,撑住下颌,想:Eno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比起慕伊诺的努力,阮柏宸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他那点微不足道的照顾简直可笑。香烟、啤酒、难搞的坏脾气,这些年慕伊诺承受了什么,身上背负着多大的压力,阮柏宸根本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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