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两只手箍着慕伊诺的腰,阮柏宸紧张地说,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慕伊诺置若罔闻,只道:有你在。
萌生在心里的那股酸涩感因这三个字猝然放大,阮柏宸拥紧慕伊诺,下巴枕着他的肩,视线放远,欣赏着宾州繁华的夜景。
慕伊诺似有所感,食指在他背上一遍遍写着Eno,问:你怎么了?
我在想局促地吞咽一口,阮柏宸颤声说,这世间有这么多人,偏偏,我成了最幸运的那一个。
我这一生原本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微风吹拂耳侧,慕伊诺的发丝缠着阮柏宸的耳朵,他自问自答道,守着同源路上的小店面,每天吃着随时都有可能没下顿的外卖,交不起房租,要靠贺老板救济,孑然一身,了无生趣。
我从没想过我会有今天。不看景了,阮柏宸亲亲慕伊诺的嘴唇,继续说,不是敢不敢想的问题,是我根本想不到。
四年前的十一月三号,我只是碰巧去老杨面馆吃了碗牛肉面,遛食喂野猫的时候,心血来潮地管了一件闲事,打了场架帮迷路的你解围,谁能料到,我的命运竟然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no,为什么是我。阮柏宸抛开尊严,丢掉体面,同慕伊诺贴贴脸,声音有点哑,为什么你选择的人是我。
慕伊诺垂眸凝视着手上的戒指,没接话。等身子在阮柏宸怀中彻底焐热,他才缓缓道:我告诉你答案。
倘若没有遇见你,我会接受慕天翰的安排,遵从他的意愿过完我的人生,履行身为慕家孩子的职责。
慕伊诺享受着阮柏宸带给他心安,说:因为你,我才反抗的。
阮柏宸忘了呼吸,专心地听,不愿漏掉慕伊诺坦诚的每一个字。
从小到大,我始终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慕天翰为我划定了人生的方向,我只需服从他的命令,听话地走下去,接手美国的公司,参与政治联姻,规规矩矩地娶妻生子就行了。
他是个冷血的人,我不敢反叛,这种恐惧深深地刻在我的骨子里,哪怕我有多厌恶这条路,也总比承受他的惩罚好过。
不去反抗,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
知春路上挂起了红灯笼,温暖的红色点缀着热闹的长街,慕伊诺笃定道:我想要你。
阮柏宸动容地长叹一声:Eno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遇到你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加深这个念头,它像一颗种子扎根在我心底,慢慢地萌芽,逐渐生长成参天大树,变为我的勇气。
为了能得到你,我终于敢选择了,我走了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现在,你是我的了。慕伊诺笑着说,我的人生也是我自己的了。
阮柏宸,我改变了你。慕伊诺点燃最后一根电光花,将它伸向天空,轻轻地晃动着,你也改变了我。
Chapter99互相成就。
正文099
屋内开着电视,春节晚会的红火透出屏幕,阮柏宸洗漱完从卫生间走出来,没有寻见慕伊诺。
方才在天台交心的一席话,听得阮柏宸幸福感爆棚,把他的一颗心填得满满当当。他急切地想再抱一抱慕伊诺,身体力行地告诉对方他的心情。
Eno?阮柏宸虽叫了一声,却清楚慕伊诺不会回应。里屋的门敞着半扇,他迈上前完全推开,找到了人。
暖气充足,慕伊诺单薄的身子裹着阮柏宸的纯棉T恤,光着脚,手上捏着一张全家福。
阮柏宸从卧室衣柜里拿出一双棉袜,返回慕伊诺面前蹲下身,边为他套上袜子边批评:跟你讲过多少次,就算咱家是木地板,也不能光脚丫。
慕伊诺扶着阮柏宸肩膀穿好棉袜,趿上四年前买的印着白色博美犬图案的棉拖,视线由俯视变为仰视,认认真真地凝望着他。
怎么了?阮柏宸笑了笑,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缄默片刻,慕伊诺启唇:这间屋子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
冷不防的一句话,阮柏宸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应声:是啊。
还差一样东西。慕伊诺抬起手臂,将粘着双面胶的全家福贴在墙上,这张照片早已遍满折痕,四角翻卷着毛边,我来补全。
阮柏宸认得慕伊诺的家人,慕伊言、夏茗敏、慕天翰。他注视着全家福中满身稚气的倔强少年,神色温和地问:这是你几岁的时候拍的照片?
慕伊诺回答:十四。
小Eno怎么以前就总垮着表情,一脸冷漠?阮柏宸揉揉他的头发,说,像是被谁强行摁在镜头前,逼着你拍照似的。
嗯,没错。慕伊诺踩上阮柏宸脚背,双臂环住他,嘴唇在他唇前若即若离,确实是受人强迫。
有个男人送了我一朵花,认为我收了他的礼,就必须听他的话。我作势要把花丢回去,他还揶揄我说我玩儿不起。慕伊诺低垂眼睑,视线落在阮柏宸鼻尖上,亲了亲,继续道,之后我被他领进了影楼,这张全家福就是他拍的。
早已遗忘的记忆因慕伊诺的只言片语缓慢唤醒,阮柏宸茫然地盯着他,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阮柏宸,你相信吗?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我们两个的命运。慕伊诺要吻,阮柏宸便给他吻,只是眼神中夹杂着错乱与惊慌,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
慕伊诺说:那家影楼的名字叫色彩,和你的摄影店同名。
嗡一声,阮柏宸脑中空白一瞬,又迅速被纷乱的记忆画面占据填满。游离的目光聚焦在全家福上,他正努力消化着巨大的不可置信,迷茫地呢喃:怎么可能呢
我们的第一次相遇不是2018年。慕伊诺道,是2014,那年我十四岁,你二十六岁。
阮柏宸艰难地做了两次深呼吸,低眉看向慕伊诺,机械地摇着头:我们
慕伊诺拿唇舌去堵他的话音,几分钟后补完整了后面的话:我们注定是要相爱的。
一整晚,阮柏宸被体内翻搅的情绪刺激得难以入眠,心脏有力地撞击着胸腔,他睡不着,折腾得慕伊诺同样,这一夜,慕少爷口中不再是不够了,全变成了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