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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江梅生身后,艺术馆二楼,窗帘轻微晃动。

江梅生站起来,顺势躲开傅玉真的手,笑道:走吧,再去别的地方逛一会儿。

傅玉真忽然说:等等。

他站定了,在江梅生嘴角一抹,大拇指在嘴唇上带出一片温热。

江梅生微微一错愕,傅玉真没事人儿似的,拿纸巾擦了手,笑道:雪糕沾在嘴角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

傅玉真拉起江梅生的手,笑着:走吧。

江梅生不疑有他,正要走,一只手措不及防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人往后一带。

江梅生吃了一惊,陡然间落入一片阴影里,入目是一个人的后背。

屈致挡在江梅生身前,脸色发青,恶狠狠盯着傅玉真打量,随即轻蔑地收回目光。傅玉真皱起眉头,仍牵着江梅生的手,把那白皙的手腕扣出一片红痕。

屈致转头看向江梅生,先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梅生被他逮了个正着,反倒不怕了,淡淡道:来逛逛。

屈致揽过江梅生的肩膀:怎么也不告诉我,我带你转转去。

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傅玉真。傅玉真哼笑道:他有我在,用不着你带。

他牵着江梅生的手,要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屈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问江梅生:所以你没来工作室找我的时候,就是在找他吃饭?

江梅生点头。

你以后都用不着找他吃饭了。我跟你说了,只要你来找我,我随时都在。

傅玉真不明所以,但两人之间的态度,分明不像江梅生说的那么简单。他扬声道:这位先生,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和梅生,可不仅仅是饭搭子的关系。你见过饭搭子一起出来逛街的么?梅生,我们走。

江梅生无奈,挣脱了屈致的手,说:屈致,我先走了。

屈致一时间脸又青又白,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毛头小子争风吃醋,这脸他丢不起。更叫他生气的是,江梅生居然真的要丢开他跟这个毛头小鬼走。

他压着嗓子唤:梅生!

然而,从前只要他叫一声便会回头的人,却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梅生跟傅玉真走了,傅玉真却没多开心。

他拉着江梅生,一径出了艺术区,两人上了车。傅玉真一张漂亮脸蛋沉得能滴水,他发动了车子,扫了江梅生一眼,忽然又熄了车,下车离开。

江梅生独自坐在车里,不禁失笑。他就知道,屈致与傅玉真撞见,准没好事。这两个病情抚慰方如果全都鸡飞蛋打,他又该找谁吃饭去?

江梅生叹了口气,按了按额头,早知道今天就该乖乖在家里码字,不出来什么事都不会有。

手机响了,是屈致打来的电话。

江梅生接了电话,屈致急急诘问:江梅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江梅生肩头仍隐隐作痛,那是屈致用力按住的地方。江梅生只作听不懂:什么什么意思?

你跟他什么关系?

屈致,我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跟你汇报?

江梅生这话说得不客气,屈致动怒:江梅生,你

江梅生干脆挂掉电话。

坐了一会儿,傅玉真从远处走来,拎着一只透明塑料袋。他上了车,抓起江梅生的手,放在膝头,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支药膏,粗暴地扯掉包装,挤出一截蜜色膏体,摸在江梅生发红的手腕上。

原来刚才是看见了江梅生手腕的红痕,下车去买药。

药膏抹在手腕上,原有些火辣辣的地方,登时清凉了许多。傅玉真的手意外地十分温柔,替他错开了药膏,揉了一会儿,忽然捏住他的手指,狠狠咬了一口。

江梅生吓得连忙抽回手指。

但傅玉真那一口,看着凶狠,其实很轻。傅玉真语气气恼,神情中却尽是不甘,用力捏住江梅生的下颚:你躲什么。

江梅生看出他色厉内荏,笑着讨饶:没躲你,就是吓到了。我也没想到今天会遇见屈致,你不该气我。

傅玉真松开他,问道:肩膀是不是也捏伤了?让我看看。

不过是皮肉伤。

傅玉真盯着他不动,江梅生无法,把T恤扯开,傅玉真替他揉搓肩膀,忽然发现他锁骨下原来有一粒小痣,是红色的,衬着那白腻的皮肤,好似雪地里的一点红梅。

傅玉真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屈致见过这颗痣没有?

第15章、第十五章

这问话委实刁钻,江梅生斟酌着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傅玉真霎然抬眼,眼中带着摄人的狠光:之前我问你,怎么不说?你说跟他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骗我。

他逼得极近,叫江梅生有几分喘不过气来:我骗你什么了?提那些过去的事,不过是给自己添堵。还是说你想听啊?

江梅生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温柔的性感,却好似一把刀子,剜得傅玉真心底一片冰凉。原来这张嘴,除了温柔小意哄自己开心,也能化作软刀子,给自己措不及防的一痛。

他松开了江梅生,抿着唇,绷紧下颚,潦草收了药膏,发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到了地方,江梅生下了车,傅玉真便迫不及待似的开着车走了。

这个饭搭子算是完了吧。

江梅生叹了一口气,迎着晚风往回走。他珍珠般的脸,在晚霞照耀下,泛起温润的光,显出一种光彩夺目的耀人。只有全然无情的眉眼,才能涌动出那般自顾自的美丽。

江梅生轻轻叹了一口气,却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屈致挥了挥手,冷笑:如果他一定要穿我的衣服的话,记得提醒他把标剪了。

工作室里,众人都默默低头做事,大家都知道,屈老师这两天心情恶劣,坏脾气不加收敛,谁都不想触霉头。

温若捂着电话,婉言回绝了对面经纪人借礼服的请求,挂掉电话后,试图劝屈致:屈老师,那位盛泽熙先生到底是当红小生,他的团队向我们借衣服,我们给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屈致刻薄得不加遮掩:这种身长腿长一比一的身材也能走红,娱乐圈没人了吧。让他穿我衣服,只怕我还要替他裁一截裤脚!

若是屈致心情好时,那位当红小生来借衣服,屈致或许无所谓,可这两天简直无差别扫射,连自己都挨了几次骂。温若跟他最久,深知他心情越坏,嘴越刻薄,究竟是谁惹怒了这暴君,不用说,自然是已经两天没在工作室露面的江先生。

但屈致早已勒令过他,不许给江梅生打电话,不知他偏要较这个劲有什么意思,要温若看,江先生分明游刃有余,最后伤到的,还不是屈老师自己。

温若三年前便到了屈致的工作室,那时他就知道,屈老师有一个放在心底里的江先生。

据说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来国外留学,青梅竹马的情意,相濡以沫的情分,可没想到江先生嫁了别人,毫不留情撇下了屈老师。屈老师在国外独身三年,终于听说江先生离婚,迫不及待收拾回国,哪知道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早在庆功宴时温若就看出来了,江先生对屈老师,没有那份心思。

温若即同情,又觉得活该。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生杀予夺只听凭心情喜恶的暴君,也有降不住的人啊。

这时手机进了一封邮件,是温若请的私家侦探有回音了。温若连忙把对方发来的文档打印出来,交给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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