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我是演员【一更】
陈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乐坊的小二们要上去扶他,他恍惚中,把人当成是要来打他的。
他忽然暴起,挥着双臂把来人全部推开。
乐坊小二们不敢靠近他,陈宿撑着双手,靠在墙边坐好。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宋皎身上。
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他这时才松了口气:小公子
他喊了宋皎,宋皎便连忙上前:没事吧?你感觉怎么样?
陈宿要说话,一张口,却只能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宋皎连忙用手帕帮他擦擦嘴角,招呼乐坊的小二:快点,去请大夫。
小二也被这样的阵仗吓坏了:是。
再来几个人,帮忙把他扛进去,你们乐坊里有什么损失,找我拿钱就行。宋皎转头看向陈宿,你先别说话了,现在能动吗?哪里疼?
都有点疼。陈宿无力地靠在墙边,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大夫马上就来了,先让他们扛你进去,要是哪里疼就说。
是。
宋皎叹了一声,让开路,让小二们过来扶他。
陈宿被人扶起来,看见谢沉就站在巷子口,他的好兄弟们就在旁边劝他。
沉哥,沉哥,算了,算了,人家受伤了。
陈宿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炫耀。
一行人从乐坊后门进去,回了方才他们待的包间。
陈宿被放在榻上,连眼睛都不大睁得开,呼吸也极其微弱。他只相信宋皎,一定要宋皎陪着。
宋皎没办法,只能在榻边坐着,跟他说话。
陈宿气若游丝:小公子
宋皎道:你先别说话了,等大夫来吧。
我怕我撑不过去,我要先跟小公子说。陈宿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将原本一直紧握着的手掌张开,露出一块青玉玉佩,小公子是我在凤翔城唯一信得过的人,我死之后,不知道他们还要往我身上泼多少的脏水,我只要小公子信我清白,那就足够了。
宋皎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打你的那群人是和你有仇的吗?他们
陈宿如同嘱咐后事一般的语气:我是西北云州北阳人士,我娘原本是云州猎户之女,我自小与我娘一起,生活在北阳。我五岁的时候,我娘带着我搬到了丰州。
宋皎看着他,陈宿继续道:我一直不知道我爹是谁,一直到后来,我六岁的时候,我爹来了,我知道我爹是谁了。
宋皎蹙眉:是谁?是我认识的人吗?
是。但是陈宿却不愿意再说下去,转了话头,我今年十六,丰州大雪,我娘死在大雪里,我一个人孤立无援,我娘一定让我来凤翔城寻亲。
我来了凤翔城,可是我不敢去认我爹,他已经有妻儿了,我怕坏了他的名声。我就在私底下见了他,我想回家,但是他
宋皎恍然:他不答应,就派人来
是,我初来凤翔城没多久,自认为与人为善,从不曾得罪过哪位贵人。我还是在柳公子家的书堂里做事的,有小公子护着我,不会有人敢这样对我下死手的。
可是宋皎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陈宿的父亲,是某位高官。
陈宿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把手里的玉佩交给他:这是我爹给我娘的信物,我爹不会不认。
你爹是
二爷,谢二爷。
陈宿说完这话,便垂下了手,仿佛早已经精疲力竭,方才不过是在苦苦强撑。宋皎愣住了,正巧这时,小二也把大夫给请来了。
宋皎怔怔的,被谢沉拉开了。
大夫开始给陈宿治伤,小二们忙成一团,宋皎和谢沉,还有朋友们,也不好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就先出去了。
方才陈宿说话时,谢沉一直站在宋皎身后,他们说了什么,谢沉也全部都听见了。
他看向同来的朋友们,他们离得远,应该没听见。
谢沉道:今天也晚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卯卯在这里再留一会儿。
人命关天的时候,朋友们也没了玩笑的心思,应了一声好,又让谢沉和宋皎自己小心点,别在出事了,就离开了。
他们都走了,谢沉又让小二在隔壁再给他们开了一个包间。
谢沉对宋皎道:走吧,进去说话。
嗯。宋皎刚要跟他过去,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也受伤了吗?我去拿点药。
谢沉就在外面等着,宋皎回到包间,让和大夫一起来的药童给他拿了一瓶药酒,就出来了。
走吧。
谢沉的听力倒是好:陈宿又在里面喊你?
宋皎有些无奈:可能是因为他刚来凤翔城的时候,是我救的他。他身上都是被打出来的伤,大夫都围着呢,我进不去,还是等大夫包扎完了再去看他好了。
两个人进了另一个包间,宋皎道:你去趴着,我给你上药。
谢沉依言趴在榻上,宋皎看了一眼:把衣服脱了。
噢。谢沉又坐起来,解开腰带,脱了上半边衣裳,重新趴下。
宋皎看起来还是有些走神,他在榻边坐下,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榻边的小桌上,包括那个玉佩。
谢沉伸手拿起玉佩,看了两眼。
宋皎问:怎么样?是二叔的东西吗?
不知道。
那玉佩上刻着一个谢字,可是谢家土匪起家,哪里来的什么用来辨认或者标记的家徽?
谢沉皱了皱眉,就把东西放回去了:照他的说法,这东西是他六岁的时候,二叔给他娘的。当时我们也才五岁,你才刚来,我也不记得事情,怎么会记得这东西是不是二叔的?
宋皎看了看谢沉背上的伤:先给你上药吧,这件事情等一下再说。
一道手掌宽的木棍打的,棍子敲在他背上,都打断了,留下一道长长的印子,现在已经开始发紫了。
宋皎试着碰了一下,担忧道: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吧?
没有,否则我站都站不住。谢沉趴着,鼓起腰背上的肌肉,看我。
宋皎破涕为笑,轻轻拍了一下:趴好了,等一下更严重了。
他打开药酒,在两只手掌都倒了一点,然后搓搓手,给谢沉上药。
谢沉疼得龇牙咧嘴的,直抽冷气:啊嘶
我已经很轻了,不能再轻了。宋皎皱着眉头,他喊得实在是太惨了,只能暂时停下动作,凑过去看他,真的很疼吗?
谢沉的眼睛里都起了一层雾蒙蒙的水光,他点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