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之间争斗,争的是草原上的田地、水源,事关人命,不死不休。
相比起来,齐国与他们之间的矛盾,则没有这样尖锐。
所以,部落之间的争斗,迅速变成争夺齐国盟国位置的争斗。谁能得到耕种的秘法,谁就能得到人命;谁能得到齐国精锐的襄助,谁就能得到更多的领土。
在这样的情势下,浩那人终于也坐不住了。
这天下午,宋皎戴着顶小草帽,在树下做树苗成长记录的时候,浩那的二王子格格,跑到宋皎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阿苏纳大人。
这是句草原话,宋皎听得懂了。
宋皎回头:怎么了?
格格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汉话:我哥哥,请您过去。
宋皎站起身,和谢沉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了,浩那也按捺不住了。
两个人跟着二王子,去了大王子的帐篷。
浩那的大王子桑桑二十左右的年纪,身形高大,面庞轮廓硬朗,几个月的休养,已经让他从腿上的伤痛中缓过来了。
他坐在床上,看见宋皎和谢沉来了,便抬起手,朝他们行了礼。
他是听得懂汉话的,也会讲的。
宋皎便问: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桑桑轻轻地点了点头,格格挨着他坐下,眼睛却还望着宋皎。
草原上的人一向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所以桑桑再开口,便直接问道:我听说,齐国要在草原上挑一支部落结盟?
宋皎点头:是。
桑桑道:盟国可以得到
谢沉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齐国与盟国之间的约定,属于机密,殿下不便透露。
桑桑有些急了,他坐起来,看着宋皎:殿下,这么些天,浩那人早已经与齐国人打成一片,我想,草原上许多部落都已经默认了,齐国的盟国就是
谢沉道:几个部落都争强好胜,不等齐国正式宣布,他们不会放弃。
桑桑扶着床榻,站起来,忍着腿上的疼痛,单膝跪下,一只手按在胸前:浩那愿与齐国永结为好。
宋皎问:你父亲那边?
这也是他的意思。
好。宋皎想了想,你先起来吧。
宋皎想了想,看向谢沉:现在呢?其他部落这阵子送钱送礼,他们知道我们最后选了浩那,会不满的吧?
谢沉道:不论选哪一个部落做盟国,总会有其他部落不满的。
那
现在需要一场战争,来平息这件事情。
谢沉微微勾起唇角,仿佛胜券在握。
*
没几天,齐国就宣布与浩那结盟,几个曾向齐国示好的部落,颇为不满,以为是齐国耍他们玩儿。
而在齐国把这阵子他们送来的钱财还回去之后,他们还是颇有微词。
也是在这时候,一向温和的浩那,与草原上最好斗的部落苍木,因为放牧的地盘起了冲突。
这样反常的事情,把所有部落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没有人再埋怨齐国,他们都抻着脖子看着,看看究竟是哪个部落胜出。
是已经成为齐国盟国,得到齐国襄助承诺的浩那,还是一向好勇的苍木。
腿伤痊愈的浩那大王子,亲自率兵,与苍木交战。
一时间硝烟四起,战火熊熊,双方僵持不下。
战争打响的第三天,谢沉和宋皎在石头城外的石头上坐着说话,身后火光冲天,擂鼓喊杀声不绝。
谢沉问道:真的要回去了?
宋皎点点头:嗯,我出来得太久了,本来是出来赈灾的,结果连夏天都快过去了,太学那边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得回去考试。
你这阵子没怎么读书,考不过怎么办?
别胡说,我天天都有看书的,顶多考不了第一,让温知或者楚珩考第一,过肯定能过。
真的?
真的。宋皎自信地扬了扬下巴。他想了想,又道,我已经把科学记录的方法教给他们了,我带来的农夫工匠也会留在这里,你帮我照看一下琵琶洲的庄稼和树苗。
知道了。
你自己也小心点,打仗很危险的。
怕什么?打完今晚这一场,草原起码能安宁几十年。
真的吗?宋皎忍着笑,故意道,沉哥竟然也会用智谋了。
谢沉认真地跟他解释:草原人就是这样,谁强服谁,只要今天晚上,大败苍木,杀鸡儆猴,不愁剩下那十几个部落不服。
那你等一下要小心,应该是你第一次上战场吧?
不怕,你就在这里等着,三炷香的时间,我肯定就能回来。
宋皎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站起来,把谢沉插在地上的长刀拿起来:你是不是要走了?
还没有。谢沉从他手里接过长刀,抽刀出鞘,却问,你什么时候再来?
大概要等明年了。
借着身后战火,谢沉手握长刀,在琵琶洲的沙地上写字。
宋皎蹙眉:你写我的生辰八字干什么?
庚帖。谢沉说着,又另起一行,写自己的生辰八字,以后要好久都见不到你,我不放心,我先把我们的庚帖写好,交换。
他转头看向宋皎:从此以后,我们就定下了。
谢沉写完了庚帖,收刀入鞘,握住宋皎的手。
战火满天化作红罗帐,擂鼓喊杀化作礼乐声。
这是打仗的谢沉,能想出的最好的洞房花烛。
宋皎也握了握他的手,很快的,刘将军就带着一行铁骑,从城门里出来了。
刘将军喊了一声:沉哥,走了。
好。谢沉应了一声,然后在黑暗之中,伸手抱了一下宋皎。
你回去等。
宋皎靠在他冰冷冷得仿佛挂露的盔甲上的时候,听见他这样说。
谢沉戴上盔甲,跨上长刀,骑上马,和刘将军一同骑着快马,赶赴战场。
宋皎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他了,才转身回城。
*
浩那与苍木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天,两方人马都疲惫不堪。
齐**队到达的时候,气势恢宏,马蹄扬起尘土,就像是天兵降临。
很快的,齐**队加入战争,浩那族人恢复士气,打得苍木人节节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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