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之后,日子就过得飞快。
庆国那边将饮马河以北六百里的领土全部转交给齐国,还有一些钱财,庆国使臣团也要带着李煦回去了。
害怕李煦在路上也不安分,又作妖,谢老当家就让谢沉送庆国使臣团到饮马河,总归是他接过来的,让他送回去也不奇怪。
宋皎为了照顾太老师,也一路跟随。
经过上次的武力威胁,李煦知道谢沉惹不起,这一路上都不敢生事,就一个人待在马车里,到了驿馆就直接进房间,头上还戴着斗笠,对谁也不理不睬,一句话也不说。
宋皎猜想,这一路走来,庆国的侍从们,可能连他的脸都没看清过。
这样也省心。
就这样,三月初的时候,他们到了饮马河边。
过了吊桥,齐**队就不能再往前了。
宋皎和太老师下了马车,在庆国的城墙外道别:太老师,庆国那边有安排人来接李煦吗?总不会要你带他回去吧?
公仪修摇头:不会,陛下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让他回来,陛下肯定会不惜一切安排妥当的。国都那边已经送来奏章了,让我先带着七皇子在边境等一会儿,等陛下料理好了几个皇子,再派人来接。
嗯,那就好。就算被误会成挑拨离间,临别之际,宋皎也不得不提醒太老师一句,太老师,李煦没你想得那么好,你把他送回去之后,就不要再去管庆国朝政,继续隐居。
公仪修颔首:你别担心,我知道。
那好。宋皎想了想,那我和沉哥也住在边境这边,等太老师安全走了,我们再回去。
不用那么麻烦。
我不放心,庆国
算了,还是不说庆国的坏话了。
可是宋皎又忍不住轻声问道:太老师没有想过要来齐国吗?
哪里有那么容易呢?倘若当年,你爹你娘还活着,你爷爷是不会过来的。
好吧。
短短几个月,两个人虽然隔了好几辈,却是忘年交,感情好得很,离别之际,都有些舍不得。
那头儿,李煦连马车都没下,他一刻都不想在齐国待了,快点回去,回庆国去,他等这一天,等了十余年了。
于是他派人过来催促。
公仪修拍拍宋皎的手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倘若几年之后,太老师过世
宋皎想要阻止他说这话,却被他坚定的语气挡住了:我过世之后,庆国必定借着我的死搅弄风云,不论庆国有怎样的说法,你和你爷爷、三爷爷,都不准来庆国,一个都不准来。
宋皎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唤了一声:太老师
公仪修正色道:切记,不准来。
宋皎哽咽着,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说完这句话,公仪修就上了马车。
庆国使臣团启程离开,城门打开又关上,队伍消失在庆国城门里,像是被庆国吞噬。
宋皎翻身上马,和谢沉对视一眼,两个人调转马头,转身向回。
*
庆国还在内乱,庆帝对还没回国的七皇子寄予厚望,强撑着病体,以雷霆之势肃清朝野照他的办法,就是杀,杀干净了,就干净了。
一时间庆国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李煦和使臣团还住在边境,庆帝让他们等一会儿,等自己把朝廷料理好了,再派人接他们回来。
这阵子,宋皎和谢沉也住在边境。
宋皎时常派人给太老师送东西,顺便打探一下庆国那边的消息。
这天,宋皎让人给太老师送了点补品,派去的人回来的时候,向他汇报消息。
李煦还是没怎么出门,就窝在房里,没生事。不过听人说,他先前好像带了个人回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带了个人回来?
小的不清楚。李煦跟猫似的,昼伏夜出,侍奉的人都不清楚,小的怎么能清楚呢?
嗯。宋皎思忖了一下,也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他又问,太老师怎么样?还好吗?
换季,再加上连日奔波,所以身上不太舒坦,应该是受了风寒,庆国那边已经派人去治了。
那就好,补品呢?先前送去的,太老师都吃了?
吃完了,公仪老先生请殿下放心,还特意让我嘱咐殿下,往后不管传出什么消息,千万不要越过国界。
我知道了。宋皎挥手让人下去。
坐在小榻另一边的谢沉道:他说的对,你不要太担心他,也绝对不能去庆国。
我知道。宋皎蹙着眉,可我就是不放心,上回太老师就病了很久。
*
庆国边境,七皇子李煦的房间里。
李煦背着手,来回踱步。一个人端坐在桌前,端正地坐着,左手翻书,右手抄写。
李煦猛地停下脚步,走到他身边:快,快点写,我们做出点实绩,写一封奏章给父皇,让父皇对我刮目相看。
小民尽力。可是再抄了几句,那人就停下了动作,殿下
李煦烦躁道:怎么了?
可是如今,殿下的几个兄长都对殿下虎视眈眈,殿下此时出面,在边境大搞变法,只怕会引来无数刺客。殿下这些天,都躲在马车与房间之中,戴着斗笠,不敢让人看清楚殿下的脸,殿下不就是害怕这个吗?
那
小民愿以殿下的名义,出现在人前,辅佐殿下变法。
李煦眼睛一亮,握住他的手:那就多谢你了,从你把谢家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才智,陈宿。
陈宿在昏暗中笑了笑,也握住他的手。
李煦又道:陈宿,你帮我想想办法,谢沉和宋皎现在就在河对面,你想办法,把他们引过来,我们杀了这两个人,父皇肯定对我们刮目相看,到时候我做皇帝,你就做丞相。
陈宿面上笑容一凝,正色道:殿下,我不想和宋皎殿下对上。
李煦登时翻了脸:你什么意思?
殿下,小民只是觉得宋皎殿下不适合动他,倘若动了他,齐国皇帝和丞相必定会对庆国反扑,到时候招来齐国大军压境,只怕陛下会觉得殿下行事鲁莽,不堪重任。
也是,那就先不动他了。李煦站起身,你好好写奏章。
陈宿低头掩去眼中神色,继续抄写,心中嗤了一声,这蠢货。
*
过了几日,某个清晨,便有人来向宋皎和谢沉报信。
殿下,对面的庆国,在城头悬挂了白布。
宋皎站起身,走出门,一路小跑着上了城楼。
对面的城楼上,果然挂着白布。
谢沉吩咐旁人:去查,看是不是庆国皇帝死了。
他摸摸宋皎的脑袋:不会是太老师的。
第89章卯卯不见
89
宋皎和谢沉站在城楼上,隔着一条饮马河,对面庆国城墙耸立,一副百来尺的白布悬在城楼正中,随风飘扬。
谢沉派人去查探消息,宋皎思忖着,也回头吩咐道:去拿一点我准备好的补品,给太老师送过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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