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
等宋皎醒来时,已经是夜里了。
他睁开眼睛,眼前开始一阵发花。
他往边上摸索了一下,而后慧静夫人握住他的手:卯卯?
宋皎嗓音沙哑:姨,那只鹰回来了吗?
还慧静夫人轻声道,还没有,你别担心,沉哥机警勇猛,不会出这样的事情的,应该是他设的计。
我也是这样想的。
但宋皎当然还是放心不下。
我要去看看,姨姨,你和范开叔带兵去任天城附近,我已经和谢爷爷取得联系,我们约好了,五天之后,城里城外,里应外合,歼灭王家,有七成胜算。
那你呢?
我要去渭城。
渭城,就是谢沉停灵的地方。
慧静夫人按住他:卯卯,不可以,渭城附近全是王家的人,进城出城的路都已经被堵死了。
宋皎登时红了眼眶:姨姨,我求你了,我真的要去看一下,我自己一个人去,不会带着兵马,让其他人白白送死的,我自己一个人过去。
卯卯
王家人会放我进城的,他们觉得我肯定逃不了,也做不了什么事情,把我放进城,还正好把我抓住。
正当此时,帐篷外面出现了一个人影,谢二爷小心翼翼地说:慧静,我带卯卯去,我保证卯卯不会有事。
翌日一早,他们就分开了。
慧静夫人和范开带着兵去任天城附近,等候时机,谢二爷和宋皎,前往渭城。
途径王家军的营地,谢二爷道:毕竟是我的侄子,他死了,我进去看看。再说了,我们进得去,又怎么出得来?
王家人请示了王二当家,王二当家心里的算盘敲得啪啪响。
放他们进去,把谢家三个人都围死在渭城里,不错。
于是他大手一挥,放他们进去了。
宋皎在三天之后,抵达渭城。
渭城城楼上挂着白布,满城裹素,将士披麻,可是宋皎骑着马,一路飞速进城,什么也看不清。
他在渭城守备府前下了马,快步跑进门。
穿过走廊,到了正厅,正厅里亦挂着白布,一个棺椁摆在正中。
这是一个灵堂。
宋皎登时顿住了脚步,只觉得心上压了一块巨石,要把他压得窒息。
宋皎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一大片衣襟。
他没注意到,身后士兵们见他这副模样,连忙关上大门,打开棺材板。
谢沉从棺材里爬出来,轻巧地翻出来,大步上前,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可是宋皎闭上眼睛就晕倒了。
第99章解决王家【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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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胸中郁结的淤血,呕出来没关系,呕出来更好一些。
宋皎蹙着眉,躺在床上,隐约听见有人这样说。
胡说,他现在感觉很不好。
脑袋疼得厉害,胸口还是闷闷的,好像还有一口淤血。
而后他听见谢二爷问:人什么时候能醒?
大夫给了个稳妥的回答:大概要等几天。
下一刻,宋皎就伏在床边,又吐出一口鲜血。
谢二爷连忙过去扶他:卯卯
宋皎用衣袖抹了抹唇角,想要问他,想了想,还是自己站起来了。
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要出去看看。
他刚才好像看见一个棺材了,但是那个棺材
他好像也看见谢沉了。
不行,他一定要去确认一下。
谢二爷拉住他:卯卯!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暗示,但是宋皎一心想着要自己出去看看,平素心思缜密,这时候,竟一点儿都没有听出来。
宋皎没什么力气,想要推开他的手,声音也一阵发虚:二叔,我要出去看看
谢二爷拦不住他,只能摆了摆手,让人把大夫请下去。
士兵们出去了,把门也关上了。
宋皎还要去开门,却因为门锁住了,要去扯门栓,却不知怎么的,一直弄不开。
他忍不住,气恼地拍了一下门扇,就要落下眼泪。
他一边哭,一边轻声道:沉哥没死,沉哥没死
宋皎终于忍不住,收回手,在地上蹲下,抱着腿大哭。
下一刻,有人从身后抱住他:卯卯,别哭了。
宋皎根本没听见,或许听见了,只当是幻觉,哭得更凶了,眼泪糊了满脸。
谢沉有些无奈,只能把他抱得更紧,扶住他的脸,让他回过头来:卯卯。
宋皎泪眼朦胧,满眼的眼泪看人,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愣在原地,还没反映过来。
谢沉帮他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好让他看清楚自己,又握着他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还是温热的。
宋皎定定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宋皎又哭又笑,喊了一声:二叔,是不是
谢二爷点头:卯卯,是。
宋皎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
宋皎当即反应过来,推了一把谢沉:你快点躲回去。
谢沉走到屏风后面,打开暗道,藏了进去,宋皎也回到床上躺好,盖好被子。
谢二爷过去开门。
没多久,王旷和王家的一个将领,也是王旷的一个叔叔,两人带着兵,朝这里走来。
王旷喊了一声:二爷。
嗯。
我听说宋皎殿下过来了,特意过来看看。
王旷当然不是来探望宋皎的,他只是迫于王家立场,过来查探一下,看有没有异常。
王二当家到底放心不下,所以让他过来看看。
说实话,王旷的心里也很难过。
可是现在这样的局势,催促着他,快点站队,快点站队,他一直试图寻找一个平衡点,但是现在
他上次能够放过宋皎,这一次
王旷走进房间,看见宋皎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还在昏迷。
床前还有一大滩血迹。
谢二爷解释道:卯卯和沉哥感情好,一看见灵堂,就
王旷不语,另一个将领提醒他:二当家说
正当此时,宋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费力地转过头,看着王旷,双眼通红:我想把沉哥的棺椁,送到爷爷身边,可不可以?
王旷顿了顿,看着他,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可以。
另一个将领有些急了,碰了一下他的手肘: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