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使巨蛇一直在跟随希尔达。希尔达也并没有走远,就在城镇中的公园里。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了一部分,堆在路边,但草坪和绿地上依然是白雪皑皑。
公园的门口停了一辆警车,拉着警戒线,附近聚集了很多人,一个胖胖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避免围观的人群冲过警戒线。
肯定是恶魔干的!是开膛手,是吸血鬼!一个男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随后他又用粗俗的德语咒骂了起来,警察嚷嚷着退后,退后,乱成一团。
陶乐思四处看了看,发现希尔达正坐在离公园不远处街边的一张长椅上,她抓着大衣的领口,直直望向喧闹的人群,显得紧张而苍白。
陶乐思走过去,长椅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过了,于是便在她身边坐下。
出什么事了?陶乐思问。
死了一个人,是卷烟厂的工人,昨晚在附近的酒吧里喝酒,被人发现死在公园里。喉咙像是被野兽撕开,血流得到处都是。今天被人发现尸体后,警察刚刚到来不久。希尔达说,她揪着衣领的手放了下来,不经意地挨住陶乐思的手。
陶乐思将手心覆盖在希尔达的手指上。希尔达没有戴手套,她的手在冷风之中是冰凉的,但陶乐思的手心却很暖和,充满了女神的热忱与柔情。
索莎娜干的?陶乐思问了一句废话。
看起来是。但是很奇怪,死者的血并没有被吸干。
索莎娜可能挑食,陶乐思说,克劳迪娅告诉过我,索莎娜只渴望鲜血,没有什么脑子,她忘了处理尸体,这会给她带来麻烦。陶乐思说。
但是,刚才我见到了索莎娜。希尔达说。
陶乐思有点吃惊,她侧头看了希尔达一眼。希尔达脸色苍白,但神情平静。
她打扮得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学生,穿着她平时穿着的大衣和裙子,从道路的一边走过来,像你这样,坐在了我的身边,希尔达说,陶乐思握紧了希尔达的手指,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她看起来有点憔悴,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她这样坐在这里,过了几分钟,她对我说,她知道你的神使就在这附近,但她还会再来找我的。说完之后,她站起身就走了。
难怪在地下密室的时候,陶乐思能够感觉到神使巨蛇的紧张情绪,它一定是以为索莎娜是来当街抢人,寻衅滋事的。
索莎娜可能是疯了。陶乐思低声说。
通常而言,本能是排斥理智的。所谓三相的女神,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意识大致可以划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部分,索莎娜很明显代表了其中的本我,意味最为原始的欲|望,首当其冲的就是饥饿。
也许我不该出来散步。希尔达说。
不,这不怪你。陶乐思马上回应道。
长椅上太冷了,眼看远处的警察还在勘察现场,陶乐思握着希尔达的手站起身。
我们离开这里吧。她说。
可是我不想回格雷厄姆酒店,希尔达说,我知道那里很豪华,克劳迪娅一直招待得很好。但我不喜欢她。
我明白,我也不喜欢她,陶乐思耐心地低声说,我们就随便走走好吗?如果你累了,我们可以回学校里。
她的语气可能有点过分肉麻了,艾斯比在她的意识中发出大声呕吐的声音。陶乐思没有理艾斯比,她看着希尔达,希尔达的耳尖下颌线附近有点泛红,不过陶乐思怀疑这是冻的。
两个人踩着街边咯吱咯吱作响的积雪,一直朝着镇外走去。希尔达几次试图想小心翼翼地把手从陶乐思的手中抽出去,但陶乐思一直握得很紧。渐渐的,她感觉到希尔达的手心出了一点汗。
关于学院地下的迷宫,你了解多少?陶乐思忽然问。
希尔达斟酌了一下,告诉陶乐思:我熟悉祭坛和刑房的附近,但是那个恶魔的巢穴对于我们而言,也算是半个禁地,所以我很少涉足那里。
原来女巫们也管女神神使的居所叫做恶魔的巢穴,好吧,她们可能之前真的没有搞清楚女神和神使之间的关系
两个人越走越远,远离了道路两旁的楼房和商铺,远处是起伏的山坡,被雪所覆盖,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出柔和的曲线。
那么,有可能会有虔诚的基督徒涉足地下密室,并且留下基督的记号吗?陶乐思想着地下深处的十字架,问道。
不可能,希尔达马上说,能够来到密室中的人,不是母神的信徒,就是母神的祭品。
两人沿着有雪的道路往前又走了一段,天上又开始飘下细雪,冷风迎面吹来。
我们回去吧。陶乐思说。
但是在她们转过身之前,在道路彼端出现了一个身影,她穿着样式朴素的大衣,浅到近乎是银白色的长发在寒风中飞舞,她的脸色很差,隐约透着青绿色,活像中毒了一般。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朵拉。索莎娜率先说道。
陶乐思握紧了希尔达的手,看着索莎娜,没有说话。
她的神使巨蛇一直跟随着她们,这个地方地处荒郊野岭,也无人可供索莎娜加血。如果打起来的话应该不会吃亏。
不过陶乐思并没有感觉到索莎娜的神使狼人在附近。
朵拉,索莎娜又说道,她迎着风雪走近了一些,神情茫然,眼睛是纯黑的颜色,你要去哪里?
陶乐思往前挪了一步,将希尔达挡在自己身后。
今天天气好,随便散散步。陶乐思说。
雪下得更加急了,很快在陶乐思的肩头积了一层。
克劳迪娅对你说了什么,那个红头发的女人?索莎娜问。
陶乐思在雪中静默地立着,没有回答。
我以为我们还能回到像以前那样,朵拉,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索莎娜语气悲哀,可是你却为了克劳迪娅这个可疑的女人,和别人一同对付我。
我还没有开始对付你,苏,不要瞎说。陶乐思说。
你愿意和我谈谈合作的事情吗?我们可以做一场交易。索莎娜微微扬起头,银色的头发垂在她的后背上,随着风飘拂着,就好像具有生命一般。
你要交易什么?陶乐思问道。
我可以放过她,我不需要她的血了。但是我们需要联手杀死克劳迪娅。索莎娜的目光越过陶乐思的肩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希尔达,又转而凝视陶乐思的眼睛。
陶乐思有点吃惊。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克劳迪娅拉拢陶乐思,索莎娜也要来拉拢陶乐思?那么,索莎娜和克劳迪娅该不会也私下商量着要共同做掉陶乐思吧?
雪还在下着。陶乐思想要赶紧结束这场谈话,但并不是因为她不耐烦,而是她担心会把希尔达冻坏了。
不,我并不会参与这一类的交易。最终,陶乐思说。
索莎娜踌躇了一下。她看起来还要再劝说几句,不过陶乐思的态度很坚决。最终,索莎娜只是怨恨地又看了她一眼,转身沿着狭窄、积雪的道路离开了。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大雪漫天的道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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