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顿时就不高兴了,脑袋一扬就要闹事,结果这一抬头就见徐沐正站在马厩门口。也不知她听没听到马奴们的议论,但安阳此时见她,莫名就生出了两分心虚来
她才不是
白吃白住,等她醒来找到徐沐,堂堂长公主自然会给她补偿。再不济等将来她走了,似雪也还是在的,到时候也是一匹好马,徐沐耗些草料多养些时日总是不亏的!
混吃混喝的时间长了,又不肯做战马让徐沐骑,安阳只好如此在心中安慰自己这样的想法在脑海里徘徊久了,自己都觉得没错,也只有看到徐沐时才会生出几分心虚来。至于妥协什么的,她觉得还没到那份儿上,说不定今天,也说不定明天,她就醒来了呢?
不说安阳满腹心思,徐沐倒是没想那么多。
相处的时间越久,徐沐便越能看懂白马,因此也看出了她那一瞬间的心虚。小将军心中当即一紧,点漆般的眸子快速往四下里一扫,见马厩里一切正常才稍稍松了口气。
马奴们的反应也很正常,见到徐沐来了,便迎上前打招呼:这么早过来,小将军有事吗?
徐沐还真有事,见白马没闯祸也就将她心虚的表现暂时抛开一旁,说道:今日东营那边有钉马掌的,墨玉的马蹄铁许久没换了,似雪也还没钉过马掌,我打算带它们过去一趟。
马儿长时间奔跑自然会对马蹄有所磨损,马蹄铁的作用就跟鞋子一样,能很好的保护马蹄。只是马蹄铁这东西用得久了,自然也会有所磨损,这时候就需要更换新的。而军中的战马驯养不易,自然更需保护,马蹄铁也是定期更换的。
马奴们对此习以为常,也不怎么在意,但安阳听了这话却是整匹马都不好钉马掌,用钉子把马蹄铁钉在马蹄上,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觉得疼好吗?!
金尊玉贵的长公主会骑马,但打理照顾马儿这种事自然轮不到她来。是以她并不知道钉马掌具体是怎样的,但由己及马,她顿时觉得脚下已经踩着钉子似得,隐隐作痛。
安阳被吓坏了,没去想徐沐怎么可能伤害她和墨玉,慌得直往后退。
徐沐和马奴都看见了,有些不解,马奴更是说道:这马平日不是与小将军最亲近的吗,今日怎的忽然后退,都不往小将军跟前凑了?
小将军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却从白马眼中看出了惊慌。
这让她有些诧异,一瞬间怀疑自己刚
才的话是不是被白马听懂了,所以才生出惧怕?可这念头也不过是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儿,又被她自己否决了她觉得自己太疑神疑鬼,先前怀疑过那只信鸽,现在又怀疑似雪,可又是哪来那么多成精的动物往她跟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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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跟着似雪被带到东营时,只觉得自己整匹马都不好了。
她浑身筋肉紧绷,溜圆的马眼四处张望,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模样。
徐沐见状哭笑不得,一面塞了块饴糖进马嘴,一面抚着白马的马鬃安抚道:好了似雪,别怕,钉马掌真的不疼。不然一会儿墨玉先钉,它钉了没事你再去总行了吧?
行吗?不行,万一墨玉已经被钉习惯了呢?!
白马咔嚓咔嚓嚼着饴糖,浓郁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本是极大的享受。然而此时此刻一块糖根本安抚不了长公主慌张的心,她甚至在心中隐隐后悔,之前怎么就被徐沐一句不疼,再加一个苹果就给勾来了呢?她明明不是这么贪吃的人啊,都怪这马的身体!
安阳心中懊悔不已,马蹄一直小步踱着,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焦躁来。
有军士也牵着马过来钉马掌,见状忍不住笑道:小将军这匹是新驯服的马吧,还没钉过掌才会这般慌张。他牵着的马就很淡定。
徐沐也是无奈,不停安抚白马的模样,仿佛在哄小孩儿喝药。
钉马掌的速度其实很快,再加上军中钉马掌的人也是熟手,徐沐牵着两匹马没排一会儿就轮上了。她看了眼白马下一刻就要拔腿狂奔的紧张,又看了眼淡定异常的墨玉,没有食言的先将墨玉牵上前去:劳烦,我这马的马蹄铁该换了。
钉马掌的老兵抬头看了眼墨玉,先赞了声好马,然后才去检查墨玉的马蹄铁。
果不其然,墨玉脚下的马蹄铁已经被磨得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老兵看过后点点头:是该换了。然后又抬头对徐沐道:你安抚好马,别让它乱动。
徐沐点点头,先让人帮忙牵住了安阳的缰绳,这才去安抚墨玉这种事显然不是头一回了,她安抚墨玉的模样很熟练,而拔掉旧的马蹄铁更换新铁的老兵更熟练。
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不消片刻
便换完了,然后老兵又拿锉刀修了修马蹄,前后没用到一刻钟便将事情结束了。而作为当事马,墨玉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过吃痛的模样,被主人搂在怀里安抚时,安阳甚至看见它那长长的马尾还在悠闲的晃着,更别提事后被奖励饴糖时的欢喜了。
难道钉马掌真的不疼?可那么尖锐的铁钉钉在脚掌呢,怎么可能不疼?
此时的安阳完全没意识到,人类柔软的脚掌和马蹄之间的巨大差异,她只是有些惊奇的看了眼墨玉,心中的畏惧稍退。
然后下一刻,她就被徐沐接了过去,推到老兵面前:还有一匹,这匹马还未钉过掌。
安阳原本还在走神,闻言毛都要炸起来了,整匹马焦躁异常。老兵一看也不稀奇,新钉掌的马大多这样,这匹也就是格外紧张些,蹄子都还没抬起来就怕了。
没事的似雪,你看墨玉,真不疼的。徐沐不等老兵叮嘱,就抱住了马脑袋安抚。
安阳还是怒了,脑袋一撇就撞开了她:放屁,你脚上被铁钉钉一下试试?!
徐沐当然不明白安阳的怒火,她被白马一下子撞在胸口,没忍住疼得轻哼了一声。左右的人听见了,还以为她被马儿撞伤了,包括撞人的安阳自己都慌了一下。然后她仔细想想刚才那一撞,自己似乎并没有用力,怎么就把人撞坏了呢?
安阳只是有些心虚,一时间也没想太多,而徐沐也只是痛哼了那一声很快又忍下了。她俊秀的眉头微蹙,仍旧耐着性子安抚白马:好了似雪,别闹了,真的不疼。
可是我觉得现在你好像比较疼?
安阳看着徐沐不自觉蹙起的眉头,总觉得刚才是真把人撞疼了。
但徐沐总是很温柔,也不将马儿闯祸放在心上,可也正是因此才更让人不能拒绝。
安阳踌躇了一阵,终究还是妥协了她把脑袋埋进了徐沐怀里,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然后学着之前墨玉的样子曲起马蹄,咬牙等着人给她钉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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