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可怜巴巴的趴在毯子上,心里尽是碎碎念: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许是安阳在心里念叨得多了,她圆圆的虎耳忽然一动,似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听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等了片刻发现那动静似乎越来越大后,某个猜测渐渐在她心中成型,也让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小老虎站起身,迈着小短腿跑出了厚实的地毯,然后又俯身将耳朵往地上一贴很好,她听到了,轰隆的马蹄声正在由远及近。
从前安阳可没本事听声分辨,可好歹当了几个月战马,她也跟着行军过,几千几万匹马奔腾的动静可就听得多了。这时候听着这动静,心里隐约估算了一下便知道该有数千骑。如果不是正好有野马群从这里路过,大半夜的这人数就很符合徐沐他们夜袭了。
果然,小将军从来没让她失望过,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安阳兴奋得在毡帐里来回踱步,脚步却放得轻轻地,没发出半点儿声响她跟着徐沐走了一路,已经很明白他们这一支孤军的作战方式了,基本就靠奇袭。
白日里安阳被看着没能出门,只几次往外闯的时候扫了两眼,发现这个部落应该还挺大。她不知道以如今的身体体型做出的判断是否准确,但夜袭无疑是一种极好的手段,她帮不上忙也不可能拖后腿,自然小心翼翼不敢惊动任何人。
当然,一只小老虎在夜间的动静并没有人会关注,哪怕毡帐外守卫的胡人听到些动静,也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这处部落明显很安宁,晚间也没多少警惕。
寂静的夜色被打破,是在一刻钟后了。
远远的忽然有喊杀声传来,小老虎激动的爪子往地上一拍,三两步就蹿到了帐帘后。只是还没等她冲出毡帐,帐帘就已经被掀开了,门口的胡人守卫再顾不得这只总爱往外跑的小老虎,匆匆忙忙喊道:大王,不好了,有人袭击部落!
年轻的贵族原本睡得正香,乍然惊醒便一翻身坐了起来。他眼中几乎没有初醒的朦胧,睁开眼便是锐利又警惕的光: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守卫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大王,有人趁夜偷袭部落。
年轻贵族闻言立刻警惕起来,抬脚下床直接拿了墙上挂着的弯刀就走他身份贵重,知道的消息也比旁人多些,是以早早就知道梁人有支骑兵入了草原。
不过在今日之前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草原广袤,不熟悉的人更难辨方向。对于那些不曾入过草原的梁人来说,便是真进了草原又如何?他们顶多能分个东南西北,别说一路找到王庭了,不迷失早草原里都该说句侥天之幸了。
可再不敢相信,会在大半夜袭击他部落的,除了这支梁人他也想不到其他。
噌的一声拔出弯刀,年轻贵族提着雪亮的弯刀一边往外走,一边沉声下令道:召集部落所有勇士,随本王迎敌!
他在部落中的威望似乎很高,守卫原本还有些惊慌,见状顿时激动起来。匆匆应了声是,然后守卫转过头飞快的跑走了,留下其余同伴保护大王。
安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无力阻止什么,也不必去阻止。只是她之前被拦在了帐帘后,随后也被堵得没了出去的机会,挡在路中险些被大步向外的年轻贵族踹个正着。所幸她足够警惕也足够敏捷,及时跳跃躲开了,却还被那人冷冷的瞧了一眼。
看样子这个主人似乎真的不太喜欢这只小老虎啊,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养呢?
疑惑在安阳心头浮现了一瞬,不过没人会回答她,也没人有时间理会她。毡帐内外的人很快便走了个干净,看样子大概都是去迎敌了。
安阳满怀激动也想跟去,不过脑袋跟一只虎爪刚踏出毡帐的帐门,便就顿住了这处毡帐大概出于部落中心的位置,周围至今还很安宁,可安阳不会忘记徐沐他们袭击胡人部落时的凶残。从一开始就是全歼,到后来也只有赶时间的时候,才会放过斩获。
当初看着梁军的果断只觉解气,可现在立场转换
小老虎默默将迈出去的爪子又收了回来,想也知道此事这座部落正在经历什么。而她即便不是人,可好巧不巧变成了敌人的老虎,万一有人看她不顺眼给她一刀怎么办?
安阳还是惜命的,哪怕这老虎的命不算她的命,她也不想在看到徐沐前就被人解决了。
于是安阳思虑再三,决定不出去了,还是等着小将军上门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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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沐等人进入草原已经快一个月了,终于在呼延觉的指路下绕过了阿尔山。阿尔山以北恰好便是一片水草丰沛的草原,每年春夏都有许多部落争夺这里的草场,而王庭大概也在这个位置。只不过随着阿尔山的东西纵横,王庭也是一路挪动的。
呼延觉给徐沐等人指出了王庭所在,但要一路打过去却非易事。除了刚入草原遇到的那些零散部落在,陌生军队一旦踏足阿尔山北,立刻就会引起诸多大部落的抵挡封杀。
徐沐只带着三千兵马入草原,一路折损下来大概只剩了两千五不到,用这点兵马去打王庭挺疯狂的,徐老将军其实都不曾寄望于此。徐沐大半抱着试试的心态,可即便是试试,他们也得绕过阿尔山北的诸多部落,否则还没靠近王庭便会被消耗光了。
这支兵马由此开始昼伏夜出,直到遇见了不能绕开的部落不是绕不开,而是呼延觉告诉徐沐等人,这个部落的主人是左贤王隆里,并且因为一些原因隆里时常都会待在这里。
胡人的左贤王就相当于太子,知道这个消息后,徐沐显然不可能放过他。
以夜袭拉开的战事由此开始,阿尔山北的部落却习惯了长久的安宁。他们从来没想到这片净土会被敌人踏足,因此在夜间毫无防备,生生被梁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大火都烧到自家毡帐上了,还有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夜鏖战,喊杀声震天,天明时这座并不算小的部落终于被拿下。可惜最后清点俘虏,却发现最重要的大鱼左贤王隆里跑了,徐沐只得下令分兵去追。
当然,被派去追人的有望得到军功,没去的人也不能亏了阿尔山北的部落就很富足了,更何况这处部落属于左贤王,于是打扫战场也变成了肥差。
徐沐领兵一路走来,心硬了许多,见手下军士搜刮胡人的钱财也没有理会。不过军中自来等级森严,便是打扫战场也一样。普通牧民的毡帐军士们都可以去搜,但部落中间那顶最高最大的毡帐明显属于左贤王隆里,却是要留给徐沐的。
小将军不缺钱,徐家传到她就一根独苗,家中几代积累的财富都将属于她一人。可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太过清高就是不合群了,因此遇到这种事徐沐也不会太推拒。
这回是攻下了左贤王的地盘,徐沐想着对方帐中可能会有些公文传信之类的东西,自然更不会拒绝了。索性大大方方带着人就去了,连呼延觉也带上。
一行人走进了那座最大的毡帐,不少人还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跟来的,然而等他们走进去一看却都不免露出了几分失望来这座毡帐大是大,外面看上去白底金边也显出几分华贵来,可里面就很空了。桌椅床铺之类的都有,但金银珠宝之类的装饰不见,至于文书案牍就更没有了。
这什么胡人太子,怎么穷成这样啊?!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可很快便有人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大概是家当都在王庭那边吧,这边就偶尔过来住住。
这样一想似乎也没毛病,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太子都是要住在皇宫里的。这里顶多就算个别院,没什么好东西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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