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此刻，听到别人用这种词语侮辱段水泽，苏琰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因而语气也比之前恶劣了一些，他说：水泽从来都不是什么脏东西，他是师父认定的非常有潜力的新人。我希望你也能抛弃那些不好的旧观点，好好看看他身上闪光的地方。

可是他身上哪有闪光的地方，明明就是你被他蛊惑了而已！楚婧婧完全接受不了苏琰对她的这种态度，声音逐渐变得尖锐，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也带上了泪水。她说：师兄，你以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我喜欢以前的那个你。你也早点儿回到以前的样子啊。难不成你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其实你是个断袖，你喜欢段水泽！？

最后的这几句话，楚婧婧并没有控制音量。毕竟他们坐的地方和擂台也有些距离，加上周围有些嘈杂，她也不担心会有谁专门听到。

苏琰也是一样。

所以他们谁都没有发现，站在擂台上的段水泽，在此时此刻扭过头来，直接对上了他们所在的看台方向。

他的眼睛不好，可耳朵和嗅觉却天生敏锐。所以哪怕是谁都察觉不到的这种声音，只要他想，他就是能察觉的到。

段水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好奇苏琰的答案。

哪怕知道对方的答案肯定是否定，他也还是想亲耳听着才算罢休。

这绝对是疯了。

段水泽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可是动作上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他还是安静的对着苏琰的方向，和楚婧婧一起等待着他的答案。

苏琰完全不想和楚婧婧多聊这个话题，所以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是犹豫了一秒，就直接选择了点头承认。

反正就算是说谎也无所谓，段水泽本人又不在，能让楚婧婧以后放弃这个话题，苏琰觉得也挺值的。

这样想着，他甚至还是开口补充道：可能我本身就是有这方面的癖好吧，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随着日积月累，到现在我觉得我的眼睛已经没办法离开他了。你看他多棒，我喜欢他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楚婧婧瞪大眼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结结巴巴的过了很久，终于是磕绊的说道：所、所以他们说，你之前欺负他，也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爱意而已，这也是真的？

那倒不是。苏琰摇了摇头。

虽说从头到尾都是谎话，但是他也不想把自己说的像个傻子。所以轻咳一声，他非常严肃地解释道：是因为我不敢确定自己的心，我也接受不了自己是个断袖这个事实。所以我以为，我见到他之后的悸动是因为嫉妒。这种错误的认知让我对他进行了那些不好的行为，可是疼在他身痛在我心，我现在已经想清楚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情。所以改邪归正，你明白了吗？

楚婧婧摇头。

她不明白，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明白。

苏琰看了看她，伸手过去拍拍对方的肩膀。他突然发现，说谎这种事情好像还挺上瘾。而且掌握了套路之后，他简直是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所以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知道我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毕竟我喜欢他只是单方面的，他也不喜欢我，我也不想真的打扰到他。所以等这场比武结束之后，我就会离开归元宗。到了那个时候，他过他的，我过我的。我们就彻底没有任何瓜葛了。

楚婧婧被苏琰这一系列的话说的头晕眼花，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错开了视线。

苏琰看到她这个反应颇为满意，于是回头，重新将视线放回到了场上。

然而这一看，他却发现段水泽正面朝着他所在的方向。

虽然对方闭着眼睛，可苏琰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和对方对视。

段水泽实在是太好看了，哪怕仅仅是一袭白衣没有太多的点缀，也遮不住他宛若神明般俊朗的外表。

心脏莫名其妙漏跳了一拍。

苏琰眨眨眼，控制不住的红了脸。

可段水泽却微微勾了嘴角，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16章我来当你的眼睛

苏琰并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一通胡言乱语，段水泽到底有没有听到。可是不管对方听没听到，刚说完那种话，现在就跟人对视了一下，饶是苏琰再厚的脸皮，此时此刻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慢慢的错开视线，可也终究免不了红了耳根。

一旁楚婧婧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又看了场上的段水泽，她更加确定，这两个人是在打情骂俏给她看了。

心中一时间羞愤交加，楚婧婧咬了咬牙，重重的哼了一声，她说：师兄，是不是你们一直都在骗我们？其实段水泽那家伙的眼睛，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吧！

苏琰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他很想告诉楚婧婧，如果段水泽真的是在骗人的话，那他绝对是在被骗行列之一。毕竟到现在为止，就算是和段水泽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苏琰也还是不知道对方那双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到东西。所以这问题对他来说，也实在是有些太超纲了。

好在话题进行到这里，不需要苏琰找什么结束的借口，远方的裁判席上，就已经响起了两声长长的钟鸣。

这是比赛即将开始的信号。

苏琰赶紧指了指擂台，示意楚婧婧和他一起看比赛，不要再聊那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

楚婧婧张了张嘴，最终也是顺从了他。虽说脸上写满了一百个不情愿，可是到底也是放弃了交流，学着苏琰的样子，将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擂台上。

或许是因为段水泽眼睛的问题，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把他当成对手来看。所以打从比赛开始，段水泽就是一个人站在擂台的边角上，安静的对着前方突然暴起的激烈斗争。

五花八门的术法在擂台上炸开了锅，段水泽却好像什么都意识不到一样，连脸上的表情都平静的没有任何变化。

楚婧婧看了一会儿，然后撞了撞身边苏琰的胳膊，她认真的问道：师兄，段水泽现在不会是被吓得动不了了吧？

苏琰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真正的猎手，绝对不会在比赛开始的时候就像个炮灰一样的冲进人群。他们等待的是最佳的时间，时间到了的时候，他就会完成最完美的收割。段水泽就是这样的人，他很强，但是会收敛自己的锋芒。如果你真的觉得他弱，那就是你真的蠢。懂了吗？

楚婧婧当然不懂。

台上的段水泽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苏琰的方向。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苏琰给他的评价。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能高到这个地步。

这话不是专门对他说的，所以段水泽相信其中的真实度有多高。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

不过既然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再不表现一下，就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里，段水泽深呼吸了两下。

让自己的气息放缓，然后他缓缓的往旁边跨了一步。站定身体，然后双手摊开在身侧，缓缓的移动手臂。双手配合着画出来了一个苏琰从来都没有看过的符号。

在符号形成的瞬间，擂台上突然飘起了阵阵飞雪。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只是看着那雪下的越来越大，遮蔽了视线，也盖住了整个擂台。

裁判席上的长老都被这种突变弄得忍不住站起了身，他皱着眉毛努力看向飞雪之中，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他皱了皱眉，拿起了一旁的扩音法宝，高声喊道：是谁弄出来的雪？让雪散开，看不清比赛情况了。

话音落下，擂台上的飞雪也听话的四处散开。

而当一切恢复原状的时候，楚婧婧发出了一声惊呼，裁判也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

只见刚刚还是人满的擂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段水泽一个人立在那里。飞雪从他身边划过，和他纯白色的外衣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