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旁的白衣小公子及时拯救了水深火热之间的小贩。
郁詹郁詹,那个是什么?
小公子惊奇地指着不远处的地摊。
闻言,方才还在同小贩说话的人立刻转过了头,解释道:那是天灯,许愿用的。
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公子的注意力很快又转到了另外一处,那那边那个呢?
他眼睛很大,看人时总是一眨一眨,于是小贩看到黑衣服的那位眼神微沉。
荔枝膏,那个不好,不新鲜。
那那边摆着的
那个是
白衣的小公子仿佛一个没出过的懵懂少年,见了什么都万分好奇,名叫郁詹的黑衣男子则一直耐心地回答着他的疑问,时不时地还会给他做个详细的解析。
小公子听得认真,偶尔的一个回眸,眼中还会带着你怎么什么都懂的惊异。
而每当接收到这样的眼神,黑衣男子就会不动声色地正正衣冠,眼中闪过一丝矜持的得意。
二人就这样兀自聊了好一会。
好不容易解决完了白衣小公子的问题,黑衣男子忽然回过头,不善地看向小贩。
你盯着他做什么?
小贩一惊,愣是让他一个眼神吓到两股战战,站立不稳,连忙道:没、没什么。
黑衣男子眯了眯眼。
这人的眼睛也不知道怎么长的,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就已经吓人得紧,此刻一眯起来,小贩甚至感到了阵阵杀意。
小贩更慌了,飞来横祸也不过如此,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好在,白衣服的公子再一次拯救了他。
那家店好漂亮,我们去看看吧。温和而又清澈的声音,落在此刻小贩的耳里,简直是天籁之音。
果不其然,男子立刻被引走了注意力,凝神看着那人所说的方向,语气有些嫌弃,眼神却温和得紧:成衣店,有啥好看的?
不好看吗?
白衣公子有些疑惑:可是我看到他们家里面摆了好几件漂亮的上衣,还绣了好多花
上衣,哪来的上衣?你看的是哪里?黑衣男子狐疑,带着白衣公子试探性地向前走去。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见状,小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赶紧拿抹布擦了擦额头布满了的汗珠。
那个黑衣服的眼神,也太恐怖了。
正后怕着,远远的,男子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有些恼羞成怒:好看个屁!那是肚兜,不是上衣!
哦。
顿了顿,小贩听到白衣公子声音疑惑:肚兜是什么东西?
郁詹:
小贩:
花费了足足半炷香时间,郁詹才终于劝服了时故,不去逛那劳什子的成衣店。
这个坊市很大,二人逛了足足一个时辰,居然还只逛了一半。
时故有些累了,提议找个地方吃饭,对此,郁詹自然是没什么异议的。
毕竟再逛下去,他早晚要被时故的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逼疯。
果然不该一时心软,陪他来逛夜市。
幼稚。
郁詹冷漠地想。
只是,如果他的眼神不那么愉悦的话,这个想法想必会更有说服力。
随便找了家饭馆就座,郁詹大手一挥,正要让店小二将所有的菜品都来上一份,忽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主子?你怎么在这?范宏胤的声音充满惊喜。
一直闷头吃着小吃的时故抬起了头。
哟!时长老,你也在啊!范宏胤眼睛一亮,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时故身旁。
郁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臭。
范宏胤完全没注意到郁詹的脸色,同时故聊得不亦乐乎。
这人大概是平日里逢场作戏过多,和时故说起话来也是惺惺作态,尽说一些没有营养的场面话,例如多日不见风采依旧、身体如何、修炼如何、任务进展如何等等等等。
这要是旁人,随口糊弄两句也就过去了,偏偏时故是个实心眼的,十分认真地回答着范宏胤的问题。
郁詹等了等,又等了等,等了半天,这两人居然还没有聊完。
终于,他等不了了,手中茶杯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放,发出明显的声响。
二人齐刷刷扭头看他。
郁詹的声音不紧不慢,淡淡道: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闻言,范宏胤立刻眼神一正。
不过他面上却没显现出什么,只是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时故那里瞅。
时故默默起身离去。
刚刚那家店买的臭豆腐忘拿了,我去拿回来。
郁詹沉默。
他垂在桌下的手动作轻微地抬了抬,似乎是在犹豫些什么,但最后,他又默默垂了下去。
去吧,早去早回。
时故走了。
而他刚一离去,范宏胤便立刻换上了一副贱嗖嗖的表情,凑到了郁詹面前,紧闭的折扇不客气地敲了敲郁詹的肩膀,道:说说吧?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了?嗯?你不是厌恶他?不承认他是你师父吗?
少扯淡,我什么时候厌恶他了?
郁詹一把拍开了范宏胤的扇子,恶声道:还有,我现在也不承认他是我师父。
得,嘚瑟吧你!翻了个白眼,范宏胤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桌子,沉痛道,郁詹啊,做人不能太傲娇。
想了想,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轻飘飘地一句劝告不够,于是加重了分量:你这样,早晚会被揍。
郁詹不屑一笑。
谁能揍得了他?时故那只小白羊吗?
笑话。
少废话,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沧云宗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懒得再同范宏胤掰扯,郁詹冷漠地将话题引回了正事。
范宏胤笑容顿收,语气也终于正常了些许:处理完了,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说完,他似有若无地勾了勾嘴角,眼神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吊儿郎当,而是一片冰冷:人族的好日子过得太久了,久得已经不知道,何为谨慎了。
郁詹没有说话。
哦,抱歉,忘了你也算半个人族。没什么诚意地耸了耸肩,范宏胤很快又恢复如初。
不仅是我,你也是。郁詹面上没什么表情,慢悠悠给自己斟了杯茶,而且我是半个,你现在,是一整个。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来做什么。
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郁詹的五官神情,他在迷雾中抬了下眼:怎么?擅自行动?
范宏胤连忙举手求饶:哪能呢,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郁詹不置可否地哼了哼。
其实,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压低了声音,范宏胤抬手示意郁詹设一个隔音阵:有个事,需要你出马。
时故在外面晃悠了好一会。
之前同郁詹闲逛之时,对方给了他不少银两,他便拿着这些银两,又买了好几样零嘴,边吃边逛。
逛到差不多时,他琢磨着范宏胤应该同郁詹说完事了,慢悠悠绕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郁詹正在同范宏胤闲聊。
时故离得远,只依稀听到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他看我,还说不排斥我。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十分具有辨识性,是郁詹。
尽管偷听是不太好的行为,但时故还是可耻地产生了一丝好奇。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旁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听起来像是在做什么分析。